姜大娘起身走向厨房，生了火，掀开锅盖，这才开始炒菜。

心里虽然难受，但她手上的动作却依旧干净利落，很快就将一盘蛋炒饭端了上来。

姜大娘将蛋炒饭端到姜雪儿面前：“儿啊，你闻闻，香不香？”

姜雪儿露出雪白的牙齿，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弧度：“娘做的吃食自然是最香的。”

其实，她已经闻不到味道了，刚才她一苏醒便察觉到不对劲儿了，看不见，闻不着，似乎连味觉都消失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娘，你喂我吧。”她强撑着笑了笑。

殊不知，她笑得越是灿烂开心，姜大娘和姜老三就越是难受。两人的心就像是被放在了油锅里煎熬，痛得难受。

姜大娘实在是受不了了，将碗交给姜老三，一个人走到了屋子的角落里，捂着脸痛哭，哭也不敢哭得太大声，生怕让姜雪儿听见。

姜雪儿虽然看不见，这耳朵却变得异常灵敏，大概是因为在黑暗中待久了，只能依靠听觉，所以变得格外注意。她隐隐听见，低低细细的抽泣声，眼皮微微动了动，脑子逐渐变得昏昏沉沉，她依旧笑着开口：“娘，你快点，我饿了。”

姜老三看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姜大娘，心里酸涩难受：“你娘累了，爹来喂你吧。”

“好。”姜雪儿故作不知，乖乖地吃了一口姜老三喂到嘴边的饭。

纵然她已经吃不出什么味道了，可这口感她还熟悉，姜雪儿咀嚼了两下，感受着米饭在唇齿边的蠕动，将这米饭咽进了肚子里。

她的脑袋更加昏沉了，已经提不起精力去大笑了，嘴角浅浅的勾着，露出两颗大门牙：“真好吃，好想吃一辈子啊……”

说着说着，便没了声儿。

姜老三瞧过去，姜雪儿已经闭上了双眼，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床上。

在一旁悄声哭泣的姜大娘没听见姜雪儿的声音，立马跑了过去，扑在床边，抓着姜雪儿的肩膀，叫唤了好几声，床上的人都没有反应，姜大娘嚎啕痛哭：“雪儿，我的雪儿啊，都是娘的错，是娘对不起你……”

姜老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过头去，站起了身，拿出自己许久不抽的旱烟，又拿起角落里的一只手臂长的烟杆，走到了门口的石台阶上，慢慢坐了下来。

天渐渐黑了，天边隐隐挂着一轮弯月。

姜老三瞅了眼月亮，又低下头，将旱烟一点一点的卷成一个小圆柱子，然后将这小圆柱子放进烟杆那头的凹槽里，用火折子点了火，旱烟上闪着隐隐的红点。

他这才将嘴放在了烟嘴儿上，拔了两口烟，然后将烟缓缓地吐了出来。

在呛人的烟雾中，他饱经风霜的脸显得格外的沧桑。

又吸了两口，他想起姜雪儿最讨厌他抽旱烟了，便将亮着火星子的旱烟叶，对着地上敲了敲，灭了旱烟，站起身来，无声地看了眼已经完全爬上来深蓝色天空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