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能做此细致活儿的不多,她有这般手艺,却没在司珍坊当差,要么是还没求到引荐的路子,要么便是犯了错惹了什么祸事被罚出来了,但是看她这模样,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曦禾伸出两个手指,来回比划了下。
“对呀,曦禾你真聪明!”凝珠想想觉得有理,拎起茶壶就起身,“你先歇歇,我去烧些水来。”
夜已深,月亮若隐若现的挂在云层中,曦禾将床褥铺好后,凝珠便回来了,二人松了发髻一番梳洗后,正准备就寝,却听见敲门声。
穿着单衣的凝珠一边梳着胸前长发一边嘟囔着谁啊,过去开了个门缝一瞧,竟是那个叫翠枝的宫女。
她长得有些瘦小,抱着包袱站在门口,缩着脖子显得有些惨兮兮。
“那个秋湘太专横,硬是不让我同住一屋,竟然将我给赶出来了,咱们都是宫女,怎的偏她这么蛮不讲理!”翠枝转而示好的冲凝珠笑了笑,“好妹妹,今天先让我进去将就一晚吧,这更深露重的,冻死我了。”
凝珠闻言皱着小脸道:“啊?她怎么这样啊?可苦了你,这么晚了还不能休息。”
曦禾本坐在榻上,听到动静便穿了鞋走到门边来,瞧见这翠枝穿戴整齐一人站在门口,便凑出头往隔壁那间偏室望了眼,两间屋子中间只隔了条窄道,离得不远,此时那边已经吹了灯,屋内一片漆黑。
“阿嚏——”翠枝见她往那边看,赶忙打了个喷嚏想将她的视线引回来,细声细气的道:“曦禾姐姐,你人长得这么好看,脾性肯定也好,比那秋湘不知强了多少倍,叶主子又看重你,日后我一定听你们的差遣,站在你这边,你看,这夜里已然降了寒,冷得很,就让我进去吧。”
曦禾的视线回到翠枝身上,她双手环胸,身子懒懒往门框上一倚,伸手拍了拍翠枝的肩膀道:“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为你出头。凝珠,穿衣服,咱们去找主子理论。”
“好!”凝珠向来听她的话,此时本就觉得那秋湘太过分正愤愤不平,一听此话转身就往屋子里去。
“别别!这么点事何须惊动主子!”翠枝吓了一跳,眼疾手快的拽住凝珠的手臂,“好妹妹,你看这夜也深了,咱们先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呢。”言罢她环着凝珠的手臂就要进屋。
斜靠在门边拨弄着指甲的曦禾,伸出手掌撑在了门框上,一条手臂将将拦在了翠枝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为何不去?你且放心,主子素来最瞧不上的就是欺凌弱小之事,此事她定会给你个公道。”
“现在都这么晚了,明儿个再说吧,算我求你了。”翠枝的眼神有些闪躲,她觉得这个曦禾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事似的,不敢再与之对视,就想赶紧先进屋去。
“若今天你不愿同我们一起去找主子说清楚,便还是回那屋去吧,我不会让你进门的。”曦禾说的不急不缓,意思却很坚定。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同在一个宫里当差,何苦这样难为人?也太没有同情心了些。”翠枝以为后面怎么赖下才是问题,没曾想她会第一夜就拒人于门外,当即便有些气恼。
“倘若今夜换做是我将凝珠赶了出去,她必定首先是与我理论争吵一番,而不是一门心思的就想着怎么才能进隔壁屋子借宿,你说是吗。”曦禾清澈的眼眸映出翠枝左右游移的神色,她继续道:“我瞧着,咱们两个屋子隔得也不远,一点动静都没听着,想必翠枝姑娘你是一声都没吭就乖乖的给‘扫地出门’了,此等胸襟,曦禾实在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