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想了想,并不能想起当年的许多细节,我便对姝月摇头,表示我不清楚。
“子兮,都怪我!是我……”姝月突然泣不成声,看着她这么难过,我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原来,今天姝月在经过直道的时候,因王驾经过,她与同行的其他宫女便为王驾避让一旁,姝月抬头时认出了子胤。
姝月告诉我,她不敢相信子胤竟当上了卫国的王上,她太害怕了。见我并不惊讶,姝月便质问我一开始隐瞒了她,我说,是不想让她增加不必要的烦恼。
听我这么一说,姝月沉默了许久,便向我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
当初子胤来徐国做质子,那时的子胤非常顽固,敏感,常常不说话,看人时也充满了谨慎。
唯独只有鹂歌,也就是姝月敢和他说话,有一次姝月问他,想不想学琴,他没回答,便被姝月带到了师父华庭的乐师坊里,那是我、姝月和子胤第一见面时的场景。
子胤一直不说话,就听我们弹,多数时间,他都只盯着姝月看,我问他,想不想学,他没有回答我,一度让我觉得很尴尬。
姝月停下弹琴,便耐心地问他,“你想学吗?”
子胤已经没有说话,但他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姝月对他微微一笑,我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子胤,脸上显现了害羞的潮红,他不说话,可他心里什么都清楚,他只信任对他好的人。
从那天后,我们三人一起在师父的门下学琴,如果要说实话,从我的内心深处来说,我觉得子胤也有练琴的天赋。
很快我们熟络了起来,我们成了相互之间熟悉的伙伴,我们一起玩,一起野。
不过说真的,子胤虽然冷漠寡言,但他真的顽皮,他喜欢捉弄宫廷里其他夫人们养的松狮小犬,弄得它们狂吠就是咬不到他,他有时捉弄我,捉弄太子伯符,可是我们都会怀疑是公主姝月,因为最顽皮的是她,直到公主没办法了,拼命解释,我们才相信,子胤也会捉弄人。
那时候,我们一起玩得很开心,我们一起成长,一起学习,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子胤会回来灭亡徐国。
只是姝月并没有将今天发生的事如实告诉我,今天她不是瞧见了子胤,而是被子胤发现了。
因为今天,她正好逢休,便到御花园的莲池边上小憩,莲池里只剩下残荷,但池中游鱼可见,她便将鱼食撒下池中喂养池鱼,稍事发神过后,她便将随身所带的竹笛取出。
眼见四下无人,她便肆无忌惮地吹奏起来,她时而吹奏牧童信谣,时而吹奏文雅商颂,悠扬的笛声在莲池穿透水面,穿过入秋的寒风,使人不禁想要侧耳倾听。
当她尽兴时,忽然笛声中加入了一阵深邃悠扬的萧曲,萧笛相辅相成,一时间乐声完美契合,让人婉叹其声之优美,其曲之高雅,其曲之动人。
姝月心下惊喜,世上少有人与她的笛声相合,如此完美,她四下寻找此人,便远远地瞧见在一株将枯未枯的垂柳旁,站着一位身着天青色华服的男子,其人手持玉萧,颈上配着松绿石玳瑁掐丝金圈,英眉剑目,身姿挺拔,体态从容自若。
“姑娘吹奏地真好……”
“先生的萧声也是悠扬深邃,与我的笛声相和,可堪美哉,妙不可言!”姝月一激动,便说了些许话。
那人刚想说话,便有宫中的内监小心上前问话,姝月听清了内监称乎他为王上,便心下紧张起来。
再仔细瞧着那人的眼眸,越发觉得此人有些熟悉,姝月心下越发恐惧,越发不敢逗留在莲池,便乘他们不注意,一溜烟的便逃离了御花园,心中万分忐忑地前来找我,只是这些,她都没有详细地告诉我。
“子兮,都怪我,要是我当年有处理好那些事,也许他就不会那么讨厌你,也不会那么恨我们了……”
我越发觉得糊涂,便听她将以前的事叙述而出。
只是当时的我们都还太过年轻,有许多的不懂事。
有一次,宫中举办夜宴,作为师父华庭的三个弟子,我,姝月,子胤,都会于夜宴中奏不同的曲子。在朗乐亭练习时,姝月又磨不住性子,便与我和子胤说着谁能在夜宴上得到徐国公,姝月父王的赞许,便能得到她亲手绣了福字的霁青蚕丝手帕。
那时候,我还半开玩笑的打趣她,“姝月你绣的手帕得如何不堪入目啊,我与子胤何须比较,因为我们根本不想要你的手帕,对吧子胤”。
子胤在旁边没有说话,他一向冷漠,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便说好了”,子胤起身,随机看来我一眼,便抱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