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胤随即吩咐所有人退出去,他缓缓走到姝月面前,脸上的神情越发冷峻起来。
“现在,立刻,接受太医诊治,否则我即刻让人把华子兮的人头带来!”
姝月绝望的看着他冷酷无情的脸,“你答应我永远也不要再为难子兮……你发誓!”
见子胤完全不为所动,姝月将方才藏起来的与侍女争执时打碎的花瓶碎片拿出来,她死死地将锋利的碎片抵在手腕处,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此时如果她再划伤手腕,今日性命休矣。
子胤对她根本没有办法,如果不答应她,那么自己所作的一切便化为泡影了。
“孤生平最讨厌受人威胁”。
最终子胤还是对她妥协了,“你最好给孤王好好活着,你只要出一点事,我一定会拉着华子兮为你陪葬”。
“你发誓!”姝月对她嘶吼,脸上虚汗不住外冒。
在这样的情况下,子胤咬紧牙关,心下十分愤怒,他攥紧手心,又不能靠近姝月,只能向她低头道,“孤在此立誓,只要华子兮今生不再踏入卫国境内,我不会取他性命“。
许是闹了这么久,姝月再也支撑不住了,听到他发下誓言,便虚弱地跪在地上,许久都未喘过气来。
王宫太医已为姝月诊治,现眼下大抵是无碍了,但子胤的心绪还是难平,他很难受,为什么姝月一直那么在乎华子兮。
王宫中的大殿里很空旷,虽然装饰华贵,下人众多,可是没有人是真心待他的人,他们尊敬自己身份,畏惧自己的权势。他这几年追求权势,向往巅峰,结果攀上巅峰时才发现巅峰只是一道刚能立足的狭地,无法向前,无法后退,只能俯视万生,掌握别人的生死却没有人间最普通的温情。
君临一国的高度,到头来只是别人嗤之以鼻的那个位置。
就在子胤坐在案几旁深思时,一个熟悉的令人讨厌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哈哈哈,没想到啊,本公子在卫国,能见到卫国王上的宫闱趣事,真是一场堪比戏折子的好戏”。
这样的奚落与嘲笑声音,除了齐国公子服,便再无他人了。
韩奎上前警告公子服,“服公子,您虽是齐国的使臣,但如此深夜,也不该在卫国绛城和王宫里随意走动,如果您还不听劝,我等便按律例惩治您了”。
“哼哼,我的表弟,果然你的做法如你的母亲一样下作,你们呀,啧啧……想当初,齐姜夫人真的是气质风骚,颠倒众生啊,难怪我父王如今都还对她念念不忘……”公子服继续嘲笑子胤。
“服公子,请注意您的言辞!”韩奎警告他。
听了这些,子胤非常生气,他的眼睛血红,仿佛有吞人的气势。
“怎么,难道,你还敢杀我吗!”公子服上前,他双手撑在子胤面前的桌子上,看着子胤,仿佛很得意。
就在公子服还未在意到危险时,子胤将短刀一把插在桌子上,直插穿了公子服的手掌,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只有公子服的惨叫声,听得让人颤栗。
“你信不信,你今日就算死在卫国,齐国也不会计较孤王,你觉得我的舅父,齐王,会更在意你,还是更在意孤王?”子胤的手还紧按着短刀,语气间十分冷酷无情。
见公子服很痛苦但没有吱声了,子胤才吩咐韩奎带他下去诊治。
“滚出去!”
“哼……”公子服不服气地冷哼,显然没有料想到他竟然这么残酷无情。
他们离开后,大殿里重新变得安静,安静地仿佛要把人吞噬一般,这样的孤寂与无助,就像小时候,父王不再来看自己与母亲了,就像自己独自离开卫国去做质子那样。
他从小便受尽冷眼,母亲失宠,紧接着自己也受到宫人的怠慢,他是卫国的太子,却从来没有受到过应有的尊重。在王宫的诸多王子中,父亲毫不留情地让自己去徐国做质子,面对未知的险境,从来没有人关切过他。
不会的,我不会输的,我不会失去所有的一切。子胤手指紧握,陷入了一场久久的回忆。
备注:
1,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选自诗经-采薇
2,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选自诗经-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