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路人见金铭霄面上有些疑惑,倒也是不瞒着。
听着他的话,金铭霄皱了皱眉,想到那日金九倾易了容换了男装与他一起前往玉潼关时,并未听说过她有下令,是以对这令下得突如其来的感到不解。
那路人说完后,看着国师府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是离去,离去前还说了句,“女子终是女子,即便是圣女地位,也不能做这天下主。”
金铭霄有些晃神,对他的那句话只听得前一半,却也不做停留的上马往翊王府去了。
马儿飞奔在花岩铺路的街上,将行人惊得往两边退让,却无人敢言半句不敬,只是呆呆傻傻地看着,待马儿离去,尘埃落定才又恢复平常。
转过街角,便来到一座青深的宅院前,近九尺高的青黑色石墙立在院外,掩去里面错落有致的庭院,棕黑色的青瓦与绿色的房檐相辅,那些难得一见的花草树木也镶嵌在大大小小的院落之中,赤色的柱子与绿色的树木交相辉映,呈现出一种大气而不失自然之感。
大门石阶下两旁,两座栩栩如生的石雕雄狮坐卧,嘴里含着石珠,向远方眺望。
两扇大门用的是上好的楠木,紧闭的大门中间还镶着漆金的铜环,朱色的大门正上方,沾了金粉的翊王府匾额正挂,那三个字巍峨壮阔,笔走龙蛇,听闻是皇帝亲手所写御赐的。
是以寻了宫中最好的工匠装裱而成,还洒了金粉在上面,足以证明皇帝对金铭霄的偏爱和器重。
金铭霄在府门外的青石板街上下马,立刻有府里的马厩小厮上前来将马匹往后门拉去。
府门缓缓打开,金铭霄快步上了台阶进大门,只不过顷刻,那沉重的朱色大门又缓缓关上。
步入大门,入眼处便是暗沉色的木板铺设的长廊,暗色的柱子一直随着长廊延伸到大厅门处三米远。
长廊两边是卵石铺路,青草池塘,还有小型的假山坐落,两边各隔开好几米远才又是回廊蜿蜒曲折直到后院。
大厅正门上方挂着“惠风和畅”四个字,门窗皆由雕花繁复的楠木所制,由门厅右边而去,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人工湖上还修有回廊亭台楼阁几座,临于湖面上,湖面波光粼粼,还有些残败的睡莲根筋露出,湖水里还养着各色锦鲤,悠闲自在地遨游着。
左边便是一片紫竹林,林间有小道,小道铺设石块,蜿蜒至一座小小的庭院,庭院里种满了梨花,所以院门上便写着“梨花苑”几个字。
满园梨树已然抽枝发芽,嫩叶新绿,花苞微含,看着,不多时,这满园的梨花便要开放了。
园子里只有一座四角凉亭,四角亭檐微翘,柱身雕刻花纹,亭底是厚厚的大理石铺陈,亭中是石雕圆桌和石凳。
亭檐一方还挂着“丹华亭”的木匾,四方的浅青色纱帐从上面垂落至地面被铜勾挂起,风一吹来,纱帐便随风而飘。
金铭霄已经到了后院的书房里,正正襟危坐在暗红色的梨木书案后,书案前不远处跪着一个青壮的男子,因他低着头,便是看不见面容,只是从身形来看,此人伟岸高大,一身侍卫装紧束,将他的身形勾勒出来。
“让你查的事有消息了吗?”
书案后的金铭霄正双手抚着一张泛黄的牛皮纸,牛皮纸上绘的是边境布防的暗哨和看防的布兵位置。
“是,派去的人传来消息说,有看到一辆可疑的马车在晋城出现,”那跪在地上的人并没有抬头,依旧低头拜在地上,听到金铭霄的问话才略微开口回答。
“有何可疑?”
金铭霄抬眸冷冷地扫过地上的人,却也没有发怒,只是极其平静地问话,与那在破庙里的他判若两人。
“那马车只在子时过后才出现在乾安巷附近,白日里却从未见过。”
“乾安巷?”
听到乾安巷三字,金铭霄倒是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想到了原因。
“乾安巷是花坊,那马车里左不过就是个收女子的老鸨或者卖女子的人牙子。”
金铭霄虽是不屑于此,但他也从来不管这档子事,这事自有府衙过问。
可虽有严令下发不可随意买卖女子或幼童,轻者问罪罚没,重者关入大牢秋后问斩,但还是有人不顾王法偷偷贩卖人口。
而那府衙却也是睁着眼闭着眼随了它去,所以便越发嚣张了。
“可派去人跟了好几日,都未见那马车上贩过女子,只是……”
“只是什么?”
听他欲言又止,金铭霄便觉得怕是有些不对劲。
“只是那马车上的人说近几日得了一个绝色倾城的美人,让欢云楼多开些价钱,要不然不愿意出手。”
那跪着的人微抬起头来,胆惧地打量了一眼金铭霄。
金铭霄听到他这么一说,伸手摸了摸胸口处,那里藏着一支玉钗。
“可有派人跟上去寻人?”
“未曾,那人极其谨慎,昨日我们的人被他甩开,跟丢了。”
“废物。”
金铭霄重重地挥甩了一下手,忙着起身,走至门口时,转身看了一眼那还跪在地上的人。
未了,他淡淡开口,“自下去领罚二十军鞭。”
“是,”那跪在地上的人重重地磕了头,才起身低头,惶恐的退下去领罚。
金铭霄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还尚早,便让徐玉前去金唯衍的府邸探上一探,他究竟有没有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