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姆市,旧城区,狭窄肮脏的公寓内,肖恩做了一个梦,是噩梦。
噩梦开始于一条光线昏暗,没有尽头的走廊,那里的地面潮湿长满青苔,墙壁上遍布着凹凸不平的齿痕,凑近以后能清楚的辨认出那是人齿留下的印记。
顺着走廊往前走,是一扇扇相连的窗户,上面有锈迹,目光穿过锈迹可以看到成排倾倒的课桌和单人椅子,再往前,还可以看到长方形的黑板。
黑板上有一大片粉笔字;
“伊莎贝拉是讨厌鬼!”
“伊莎贝拉的舞鞋臭死了。”
诸如此类的字眼,疯狂侮辱这名叫做“伊莎贝拉”的女孩。
啪嗒、啪嗒、
肖恩继续向前,又是一排充满锈迹的窗户,透过锈迹可以看到和之前那间教室一样的摆设,一样的黑板和粉笔字。
他转过头看向另一边,赫然也是同样摆设的教室,而且,一直蔓延到视野尽头。
肖恩没有理由停下,走在潮湿地板就像是踩在了湿棉花里,这种感觉让肖恩有些恶心,浑身冒着鸡皮疙瘩。
几十秒后,
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走廊两侧的窗户瞬间爆开,从肖恩身后那间教室一直爆到视野尽头,散开的碎玻璃撒了一地。
啪!
紧接着,在一地的玻璃碎片上突然冒出一对通红的小脚丫,没有腿,也没有身子,更没有穿鞋。
但肖恩却清楚的听到了一阵呼吸声,就在他耳边……但他却什么也看不见。
啪、啪、啪、
小脚丫踩着碎玻璃向前走,留下了一串通红的,血一样的脚印。
肖恩跟上那双小脚丫,墙壁开始疯长出牙齿,密密麻麻的,并且上下牙关不停开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跑!
肖恩心中陡然升起这个念头。
如果不跑的话,一定会有什么恐怖的后果!
他开始奔跑,双脚踩着碎玻璃发出一阵剧痛,在地面上留下一串红色的脚印。
跑着跑着,他猛然想起来了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己……没有腿,没有手,没有身子,只有一双红色的脚。
那红色不是染上去的,而是皮肤撕开露出的血肉……
咚咚咚!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肖恩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那里居然有一扇门,也许是逃离这里的门。
他冲过去用力按动门把手,门纹丝不动,但是敲门声却在门的另一侧不断响起。
肖恩用力砸门,喊道:“谁在门里边!”
没有人回应。
这时,两侧墙壁的牙齿开始聚合……
“到时间了。”有人在他耳边轻声道,“它来了,该说再见了。”
“谁?谁在说话?”肖恩回过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嘎吱嘎吱、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无法形容的声音,肖恩惊骇的看去,只见一名倒立的女人正用长舌头缓缓推着一辆脚踏车。
她的脑袋在车的踏板上左摇右晃,带动着舌头缓慢前行。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肖恩往后退了几步,令人窒息的是,那女人倒立起来的双腿上长满了牙齿,牙齿上挂着碎肉条。
嘎吱嘎吱、
脚踏车一点一点的移动,前轮缓缓接近肖恩。
肖恩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动不了……
女人停了下来,张开了嘴。
……
“啊!”
肖恩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又是这个梦。
这是第几回了?
肖恩忘了。
他无助的抬起头,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喝了一口冰凉的咖啡。
然后对着墙壁发呆,暗黄色的灯光平铺在墙上面,照射出一张又一张没有关联的相片,以及密密麻麻的资料。
这些相片和资料无一例外,全都是血腥至极,记载了堕血会近些年来大部分献祭仪式,头骨,割裂的身体,调转的双臂,每每看着这些东西,肖恩就会从心底感觉到一股冷意。
他揉了揉脑袋,看了眼闹钟和日历。
日期为1843年3月1号,时间为下午1点25分。
从他接到科尔神父的电话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从以前居住的高档公寓,搬到了这座狭窄肮脏,但是不易被人发现的房子里。
这三个月,他以私人侦探的身份彻夜游荡在沃姆市的街道上,与那些残忍的黑帮分子,贪婪的情报贩子做交易,甚至好几次连命都差点赌上了。
但是收获也是巨大的,他一个人就弄到了很多警局都搜集不到的线索,现在,这些线索就摆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