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季雯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唇角因过度紧张哆嗦着,大脑也一片空白。
这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女孩,释放出来如此阴冷的气压。
“啊哈,姐姐在这里!云儿抓……啊!”
“喵呜——!”
草丛里惊慌失措地跑出一只半大的白色猫儿,慌不择路下,不偏不倚撞在女孩的膝盖上。季若云满脸写着厌恶,揪住猫儿的后颈皮,发狠似的将猫摔在不远处的地上。
猫哀嚎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走了。
“可恶,猫真是最该死的东西!”
季若云从小厌恶一切毛茸茸的小动物,季父从前随陛下秋狩时,曾抱回来一直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那时季若云只远远地看了一眼,便皱着鼻子躲远了。
她对动物皮毛过敏,从前曾因此起了一身的红疹。
那只小狐狸后来顺理成章地给了季雯诗,她给它起名雪球。雪球只陪伴季雯诗半年的时间,便失踪不见了。
仆人们发现时,它小小的尸首漂浮在水上。
看到季若云对那只猫儿的反应,让季雯诗一下子想到自己年幼时的玩伴雪球。想到一种可能,她有些僵住,许久没有眨眼。
许是证明她的猜测,季若云恨恨的声音传来,“还有几年前的那个畜生,果然带毛的东西就是惹人嫌。”
季雯诗几乎瘫坐在地上,夏日草丛里蚊蝇多得厉害,她的脖颈与手臂上已经出现瘙痒。即便如此,她依然纹丝未动,任由蚊蝇在自己耳边撞击出嗡嗡声响。
但出现猫儿的意外并没有打消季若云的顾虑。
季雯诗只觉得一道直勾勾的视线扫来,穿过层层枝叶的屏障,仿佛要在她身上扎出两个窟窿。
她没有打消疑虑,仍然想走去检查一番。这时一阵慌乱的惊叫让她又停下脚步。
“起火了,起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呛鼻的浓烟扑面而来,不远处的木屋几乎被滔天的火势吞没。季若云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灌木丛,便压低嗓音对男人道,“我们去看看。”
“是。”
两人走远了。
季雯诗一只待在那束灌木丛中,看着喷薄而出的大火,几乎映红了整个天际。
她不知道自己在泥土与蚊蝇藏了多久,直到火势被熄灭,空地一个人也没有。
天全黑了。
她跌跌撞撞地回了院落,看到了心急如焚的父亲和母亲。
还有,满脸失望无法掩饰的四妹妹。
直到十三岁,她才真正明白母亲的那句话。
“姐……姐,你没事?”
“你希望我有事?”
季雯诗似笑非笑地望了回去,看到季若云眼中的忌惮之色,又满脸委屈地缩在自己姨娘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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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第一次去外祖家时,第一眼就注意到那个只会躲在角落的位置的,偶尔抬起的眼眸中却显示出主人并不止于此的欲望。
她的眼睛,和季若云很像。
就连眼睛里散发的光,都那么相像。
季雯诗咬牙。
从小母亲的耳濡目染,和自己那一次险些死于非命的经历,让季雯诗坚信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庶出的子女是好东西。他们就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像一切稳定不安的因素。
唯有赶尽杀绝,抓住七寸,拔了它泛着冷光的毒牙。让它们在阴暗的臭水沟里奄奄一息,直至死亡。
至于江若晴,季雯诗面色嫌恶地想。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副任自己搓扁捏圆的样子,真是辱没了已过世外祖父的名声。
庶女就是庶女,心中即使存了恨意,也不敢将其曝光于青天白日之下。
终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