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道有失,祸夫殃亲。”
这句古训,连昱祺都懂得背。
本只是句迂腐的训诫,却没想到,陈臻说完那句话,神色便愈发诡异。本也是位风姿翩然的美人,在青衫的映衬下,竟有种阎殿獠牙之相。
她的眼神并不凶猛,甚至还带着笑意。只是那眼里的笑,似要比极地之寒还要瘆人。
常怜珏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吓得直把眼神往下看。
“没想到,妹妹待字闺中,便念了这么多女德之书,不知是谁家公子,会这般有幸,娶到妹妹这样…嫁德盈溢之人啊。”
句句是夸奖。
句句带着刀子。
“若是能嫁到我陈家,倒是能,教教我这等,嫁德有失之人啊。”
陈臻依然是笑着,漫不经心得看了一眼,似乎并不觉得,这句自损的话有何不妥。
常怜珏不明所以,却浑身忍不住发抖。
“臻姐…”昱祺刚想出声,便被姚夫人猛的拽了一下衣袖,抬眼便看到母亲严厉的眼神。
姚姨母此时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得看着一桌佳肴,仿佛已到了世外之处。
“珏儿!你尚在阁中,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可有一点羞耻心吗!嫁德之事,你懂什么!少在这丢人现眼,带着你妹妹给我滚出去!”
吕氏求助得看了姚夫人一眼,却见姚夫人一心在看着昱祺,一咬牙,只好自己来。
常怜珠虽是无端被骂,可也不至于蠢到认不清局面,连行礼都顾不上,直接拉住姐姐的手便要走。
“怜珏怜珠。”
姚夫人慢慢抬头,看着这两位要抱头鼠窜的姑娘,目光已经平静如水。
“母亲,怜珏身体有些不适,请允离席,扰了母亲与姨母的雅兴。”
常怜珏在门口被叫住,身体僵硬得转了回身,走到姚夫人面前,低低得沉了下去,垂手垂头得站在一侧。
姚夫人却不动声色,只是看着姚姨母与陈臻。
“既是身体不适,那妹妹回去休息便是。”陈臻瞥了常怜珏一眼,好似看着什么令人生厌的东西,瞥了一眼便忙不迭将眼神收了回来。
“下去吧。”
看着两位姑娘走远,吕氏急忙起身,也不顾长辈身份,向陈臻举起杯,“家中几个姑娘,都是各顶各的机敏聪颖,偏是我生的这两个女儿,愚钝无术,今日得罪了陈小姐,还望见谅啊。”
说罢便抬手要饮杯,而手臂却被陈臻牢牢抓住。她眼里冷意全无,又回到了午膳开始时的温和,手上的力道却毫无放松。
吕家虽是掌兵权,吕氏却只是远房的女眷,论手劲,哪里比得上京都护卫使的直系亲女。况且陈臻是认准了,怎么可能让吕氏喝下这杯“负荆请罪酒”,若是这一杯喝下,自己岂不成了目无尊长之辈。
“吕姨娘多虑了。”陈臻将酒杯从吕氏手中拿下来,“荔儿毕竟是我的妹妹,作长姐的,难免有些教训的话要说,可这话,若是给外人说了,还是这般污蔑名声的话,我自是不能忍的。”
吕氏听到这番解释,心中暗想,莫非先说到陈策荔不好的不是你,此时又做出一番长姐之相,倒搞得像是我女儿搬弄是非。
“陈小姐说的是,确是珏儿口无遮拦,怎么讲珏儿与陈二小姐都是同龄人,二小姐已是郡主身边的红人,我这蠢女却尚未开化,顽石一块!见笑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