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这么晚还拉着四姐姐做事,那礼单看得祺儿头都昏了,四姐姐也是辛苦了!”
常悦翘浅浅地笑了笑,边拉着昱祺的手,边往她房里走去。
“母亲教我做事,怎么会辛苦呢?”
“可那些礼单,不仅品类繁杂,数目也是毫无规律,看到便头痛!”
昱祺自幼便恨极了数目,若要她背诗念词的,那可是神童一般,可一旦换了算数,便好像整个人被灌下了一大碗迷魂汤。
常悦翘看着小人儿皱起眉头,一边走还一边踢着院内的小石子,不由发笑。
送昱祺回了房,常悦翘这才往自己的房里走,刚一出门便见一位嬷嬷站在檐下,似有话要讲。
常悦翘认得那人,她不仅是姚夫人房里的贴身的陪嫁嬷嬷,更是常府的管事嬷嬷,平日里是忙得出奇的人,与后院的小姐们也没什么交集,今日在檐下等自己,想必是奉了夫人的指令。
想到刚刚在姚夫人房里,那礼单的功夫是没做完的,便点了点头,跟着那嬷嬷又回到了姚夫人房里。
“悦翘见过母亲。”
桌上却不见了册子们。
“坐。”
姚夫人手中又拿上了佛珠,看了看身边的圆椅。常悦翘不解其意,只得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有些话,祺儿在时,并不想说给她听,这才将你又叫了回来。”
常悦翘低头不语。
“你是这些丫头里面,最娴静懂事之人,本看着你年岁到了,做母亲的,自然要为你谋门好亲事,却哪想到。”说到故人,姚夫人顿了顿,“如今叫你来做这些功夫,也是希望你可以多学一些,日后谈及婚配,也有的好开口,也不至于说误了年岁,又耽误你以后。”
姚夫人的语气平稳,说的话也是波澜不惊。常悦翘却听得心中一酸。
曹氏在府里有多少年,便被吕氏刁难了多少年。她小时候的确气过,觉得姚夫人处事不公,明明每次都是吕姨娘无事生非,偏偏最后的惩戒都是不痛不痒。
如今曹氏已去,她一早便做了要孤伶伶的准备,姚夫人却在此时,又让她打理礼单,又给她房中添了丫鬟。府中人看在眼里,连对她的态度也恭敬了不少。
常悦翘看着微光下的姚夫人,不禁有些恍惚。
“母亲对悦翘的培养,悦翘记在心里,定是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如此便好。
姚夫人揉了揉额头,示意常悦翘可以下去了。
嬷嬷为常悦翘打开了门,目送她走远,这才走到姚夫人身边,凝了凝神:
“只是不知,夫人如此心思,四小姐能不能明白。”
姚夫人将盘发散了下来,又打开了礼单册子,静静看了一会儿,声音里透着疲惫。
“长辈之间的不合,终归是长辈的事,悦翘也是可怜的孩子,如今老爷执意要将她嫁去吕家,以后的日子也是我管不及的,只想着趁她还在府里的时候,多多教些工夫,日后也能好过些。”
“只是夫人这么多年对曹氏焉有亏欠,她却哪里会记夫人的半点好?她这种人教出的女儿,怕是…”
姚夫人挥了挥手,没有让嬷嬷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