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还是决定今日便将药材送去。新伤的时候最要紧,耽误一夜的话,也不知道四姐姐有没有药可用。
常悦翘的屋子依然是最狭小也最偏僻的那一间,屋前还有一株极大的松木。听说是前几任府尹老爷留下的,遮天蔽日的高大树干挡住了光线,那房屋的位置本就不好了,又有这一道遮挡,纵是在白昼时分,屋里也见不到什么阳光。
房间稀稀落落地种了些小花,昱祺认不出名字,只看着一地散落着,与其说是花,倒不如说是一片野草。可就纵是如此卑微的品种,仍被常悦翘精心打理着,花瓣微微张开,蕊心有浅浅的橙色,一朵一朵也是尽力在绽放。
夜风一吹,脆弱的茎杆有些撑不住般,歪斜地向下倒了去,昱祺心生不忍,俯下身扶住了几朵,手上的药材一散,声音惊动了房中的丫鬟。
“七小姐怎么来了?这外面风大,七小姐快进来呀。”
连常悦翘房中的丫鬟都像极了她。
年纪并不大,纤细地有些干瘪,一身素白的长衫,绣了几朵不知名的鹅黄色小花,风一吹,裙袂有些飘摇,更显得不盈一握。
双眼已经哭得红肿,见到昱祺,赶忙用衣袖抹了抹眼泪,便低身行了个礼,迎昱祺走进了去。
“四姐姐如何了?”
昱祺看着那房中一片清冷,压低了声音问。
“四小姐刚刚服了药,不知有没有睡下,脸颊上仍是痛得紧。若是七小姐要进去,容……”
话还没有说完,昱祺便将药包递给了那丫鬟,自己垫着脚尖走到了内屋。
一片漆黑,唯有几缕月光,从窗格的缝隙处,轻轻地钻了进来。
常悦翘便坐在床上,脸颊依旧是肿胀的,而她纤长又骨骼分明的手指,紧紧掐着一床素被,将自己裹在其中。
神色却是平静如水。
而那股悲凉,便从平静中淌了出来。
或也不是悲凉,只是一种意料之中的无望。
看地鼻头有些发酸,昱祺轻轻叫了声“四姐姐”。
常悦翘只是轻轻扭了扭头,强撑着笑了笑。
昱祺心中一怔。
这个笑容她是见过的,在曹氏还在世的时间,她也曾在同样狭小又幽暗的房子里,用那双瘦到像骷髅般的手,认真地拉住昱祺,这般凄悲又这般无望的笑着,那样虚弱,又那样勉强着最后一丝力气,对昱祺说,请她照顾四姐姐。
她是答应了的。
可如今食言的却是她。
昱祺轻轻地走了过去,拉住了常悦翘的手。
“娘亲让祺儿给四姐姐送些药材来,说是对四姐姐的伤极好,四姐姐好好修养便是了。五姐姐那样重的割伤都治的好,四姐姐无忧担忧的。”
本想着是要宽慰,无端端怎么又提到了常怜珏,昱祺悔地恨不能锤自己一拳。
“那悦翘,便谢过母亲了。”
常悦翘却未觉有任何不妥,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