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祺被那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悄悄往常怀南身边又凑了凑。
常怀南的神色亦是难得的凝重,六姐与吴绛黎的矛盾,他也早有耳闻。两人都是娇纵跋扈惯了的人,水火不容也倒是常理。如今又是这般当众闹了起来,能不能收场都是不确定,更不要提样子会否难堪。想到这里,环着昱祺的手,不禁又紧了紧。
“黎儿,你可伤着了?”
众臣心里早已捏紧了一把汗,只等着祁修伽的反应,可他却完全无视女子间的口角是非,眼神里满溢着的都是焦急,皱紧了眉头看着吴绛黎。
这一声不轻不重,旁人却听得一清二楚。声色里的担心何其温柔,不像是当朝太子的口气,倒是像极了位寻常的公子,半怜半忧地,悉心询问爱妻如何。
“黎儿无碍的。”
声带哽咽,轻轻摇了摇头。
“太子明察!并非是臣女推了吴小姐,臣女是冤枉的!”
常怜珠看着二人,心里只觉,若是此时不说清,自己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辩驳了,一着急,干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冤枉?”
祁修伽淡淡地看了常怜珠一眼,眼里的怀疑与不耐烦交织在一起,直看得常怜珠也有点害怕。
“你是说,是黎儿冤枉了你么?”
“臣女行得正、坐得端,不知是何等小人这般构陷于我!唯望太子明察!”
昱祺听到这句话,眼睛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到底是有多蠢,才能说出来这句。
吴绛黎本无大碍,若是常怜珠求求饶,些许也还可以过去。
况且就算是她死咬着不放,当时的场景只有这两人知道,常合远也在,怎么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女儿真的被罚,明明都是可以解决的事,常怜珠偏偏要搞这么一出,她这句“小人构陷”,这还如何有余地!
余光瞥到常合远,也是一脸震惊之态。
“小人?”吴绛黎没有让祁修伽说下去,轻轻甩开他的手,慢慢走到常怜珠身边,还带着眼泪的脸颊上,忽得漾起一丝笑意,俯下身去半弯着腰,小声道:
“莫非抢了妹妹名号的,不是小人?”
常怜珠脸色瞬间苍白。
吴绛黎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起身向祁修伽望了一眼,眼中浓的是化不开的柔情万分,一只手将散落的头发别了别,轻轻启唇道:
“太子哥哥,许是黎儿真的记错了吧,常家可是出了侧妃的大门大户,怎会这般没有家教呢。”
说罢又微微欠了欠身,似在为自己之前的指控道了个歉。
祁修伽脸色更加难看。
“常卿!”
常合远被这声怒喝惊到,急忙从群臣中挤了出来,大步走上前,一个挥袍,便是直跪在了城楼的瓦砖地上。
“太子恕罪。家女愚钝,如今这般口不择言,老臣定当回府严罚,今日冲撞了吴千金,是老臣教女无方,万望太子莫要动怒。”
说罢便是“咚咚咚”三声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