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自知,行为乖张喜怒无常,且生性愚钝冥顽,端端是配不上这妃位尊贵。若是真的去了,恐会连累常家受辱,言之家教有失,令祖上蒙羞。”
这几句话说得太不像她。
别说主座上的两位,便是常怀南和昱祺都忍不住看向常怜珠,座上人纷纷交头接耳,脸上统统是诧异不已。
“只是姐姐说的是,昔日里珠儿与吴家小姐起过争执,两人相看多有愤愤,于是才致使今日之事。”说完这话,常怜珠眼里升起一股温柔,轻轻望了望昱祺,好像升天的美妙云雾,就似一位称职的长姊,将妹妹笼罩在自己的一汪爱意当中。
虽然这眼神把昱祺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珠儿担心,因为自己昔日愚蠢,才让吴家小姐做些不堪之事,故而在此请父亲,万万要考虑周全,这太子侧妃之人,本就是祺儿的,如今为何不物归原主呢?”
“啊????”
昱祺忍不住惊呼一声,好在三哥哥的手掌还捂在她的嘴上,只传出了一声低低的嗡。
“怜珠说的是哪里的话呢?”
还没有等老爷夫人开口,宋氏放下手中的干果,眼神娇柔地环顾了一圈,“既是老爷决定让悦翘去,那便是老爷有仔细考量了,无须再担心啦。”
常怀南的脸色已是越来越铁青。
姨娘今日这是怎么了?原本她可是最闲散之人,对府上的事情毫不在意,今日怎么说了这么多。
况且她提出来的每一项,都是对祺儿不利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吕姨娘与六妹妹说的有理,万望父亲再做些考虑!悦翘是福薄之人,太子府里的荣华富贵,女儿固不敢享受的。况且悦翘又是无用之人,就算是去了那尊殊之地,也未必能对父亲有裨益,还望父亲三思!”
“啪!”
常合远把茶杯直直摔在了地上。
“为父早已考虑清楚了。你们一个个倒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量思考!是要造反么!”
骨瓷的杯具就在地砖上碎得凌乱,杯中装的又是滚烫的茶水,升腾出一块一块的热气。那些碎片在前厅之中,铺成了一条雪白的小径,曲曲折折,蜿蜿蜒蜒。
宋氏脚步轻盈得踏过那些瓷片,屈身在常合远身边,一面帮他擦拭着手,一面轻轻了叹了叹气。
“老爷不必动怒呀。孩子们也是想为老爷分忧罢了。只是考虑得不周详,老爷慢慢教就是了呀。”
美人的声音缱绻又柔腻,常合远这才慢慢缓了缓神情,轻轻拍了拍她忙上忙下的手,示意她不必再担心了。
宋氏见状,含笑着站在了常合远身侧,也不回自己的座椅上了,微微低下了头,光亮稀薄困顿,照得她面容有些模糊。
可就是这些隐约不清的剪影,却更显得她美貌无双。
姚夫人的脸色更加阴沉,忍不住嫌恶地瞥了一眼。
“夫人,这…换房之事……”
“若是老爷执意要换,那便请老爷定夺吧。”
常合远只觉又是一阵喘不上来气。
他似在控制情绪般低了低头,再抬起来的时候,早已不再清澈的眼睛里,闪出了一丝诡异的光芒。
“那既然夫人没有想法,便将祺儿的房子换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