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小的人只不过是个孩童，瞅着年纪不过10岁左右，但身上明黄色的袍子以及绣在袍子上的长龙，还有身旁骑士们恭敬的态度，无一不证明了他的身份。

皇家的人。

孩童看了看瘫软在大雨中的苏芸母女，又看了看地上三具乞丐的尸体，最后深深叹了口气，略显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伴，你行事太狠了。”

“殿下，按照律法，当街行凶，是死罪。”更别说还在皇子面前。

后半段话年轻的骑士没有说出来。

孩童抿了下嘴唇：“大灾之年，鞑靼为祸，大楚受的磨难太多太多，他们走到如今这一步，皇家的责任不可推卸……”

年轻的骑士犹豫了下，说道：“殿下良善，百姓幸甚。”

幸甚。

孩童笑了笑，不知想到了什么，移开目光：“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将他们生擒移交大理寺便够了。”

这些流民乞丐哪有资格让大理寺审问。

年轻的骑士心里嘟囔了句，没说出来。

三皇子宋承泽天性聪慧，爱民如子，如果大楚未来的皇帝是他的话，也是百姓的福气，奈何……

宋承泽没发现大伴黯然的表情，他看了身旁披着蓑衣的太监一眼，后者很有眼色的走下马车，将身上的蓑衣取下，披在苏芸身上。

“殿下仁厚，这是赏你的。”太监说完，也不等苏芸感谢，便返身回了马车之上。

宋承泽也坐了回去。

高大的马车重新起驾，轮子缓缓从苏芸身旁碾过。

年轻的骑士一边吩咐侍从将这里的情况通报衙府，一边从腰间拿下一个灰色的布袋，丢到苏芸面前：“找个地方安家吧。”

说完，翻身上马就要追上去。

苏芸连布袋都没来得及捡，猛地抓住年轻骑士的袖子：“大人！大人！”

年轻的骑士皱皱眉：“还有何事？”

“民妇是跟着王爷的大军从幽州回来的，来此为了寻找胞弟，他的名字叫苏正方，前年来京考取功名，大人有听说过吗？”苏芸急声问道。

“苏正方？没听说过。”年轻的骑士摇摇头：“到是去年的状元郎名为庞方正，乃当朝太师之养子。”

苏芸的表情一瞬间黯淡下来，攥着年轻骑士的手也慢慢松开，下垂。

年轻的骑士看也没看她一眼，骑着马快速向马车追去。

雨中站了不知多久，苏芸才回过神，忙将被乞丐抢走的钱袋拾回来，抱着苏静躲进屋檐下，摸着苏静已经潮湿的襁褓，语气悲哀婉转：“静静，我们找不到舅舅了……”

苏静此刻才回了神，她抬头看着母亲滴水的下巴，不知怎么得，就想起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她从网上看到的故事——“女儿，妈妈没有妈妈了……”

她张了张口，最后喊出声的也只有一声“娘”。

没了就没了吧，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