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的年纪不大。
苏静虽然不知道她具体多少岁,可是看面相不过二十三四。
这个年纪的女人在苏静上一世还只算个孩子,刚刚踏出大学的校门,开始崭新的生活,但是在这里,她已经带着孩子为了生存而摸爬滚打。
苏静现在都记得,苏芸死咬牙关将她紧紧压在身下的模样。
恶犬在她身上撕咬,直到这位大少爷心满意足,摇摇扇子离开,苏芸才在众家丁的嘲笑声中跌跌撞撞的爬走。
苏静曾发誓,此仇一定要报,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又出现在她面前,而她依然无力。
一个襁褓中的幼女能做什么呢?现在从苏芸怀里爬出去抓住他的腿撕咬?
冷静,不要急,小苏静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实事求是,分析矛盾,解决问题,并承担应得的后果——她一向如此冷静,不是吗?
皮球因为砸到苏芸身上,早就弹飞了,看样子是出界了,高家少爷懊恼的停下脚步,身旁的小伙伴则拥着去捡球。
他狠狠瞪向苏芸,若不是这女人,自己刚刚一定能追上皮球,然后发动漂亮的反击。
“你这女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小爷的球!”高家少爷显然没认出苏芸,指着她的鼻子臭骂起来。
也对,对这种大少爷来说,放狗咬个人就像喝水吃饭一样普遍,哪值得他一一记住样貌。
小苏静攥着苏芸衣服的手更紧了。
“民,民,民妇……”苏芸看到高家少爷,那日被咬的恐惧就浮上心头,磕巴的连话都说不完整,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半晌,才说出了一句:“民妇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敢拦了?今日不给你个教训,别人还以为小爷好欺负了。”高家少爷骂骂咧咧的踢了苏芸一脚,眼睛横向赶来的几名家丁,指着苏芸:“打!”
高家少爷的祖父乃朝中二品大员,隆恩眷顾,他又是家中独孙,从名字单取一个宝字便可见一斑,素来横行上京。
拉车的小老头早认出了高宝,缩在车辕旁瑟瑟发抖,此刻听到高宝的命令,更是连头都不敢抬,生怕牵连到了自己。
几名膀大腰圆的家丁这种事做的习惯,听到宝爷的命令,撸起袖子就向苏芸走过来。
抱着球回来的公子少爷们知道宝爷这是输急眼拿民妇泄愤呢,也不说穿,笑嘻嘻的抱着胳膊看戏,甚至还有好事的说要开盘赌这女人会不会被打死。
当然是不可能的,当街打死人,就算高宝也要被上京府尹问罪的,但只要打不死就什么都好说。
面子还是要给的,官官相护就是这个道理。
苏芸知道一顿毒打躲不了了,只能又像上次一般缩紧身子,将苏静护在身下,免得受到波及。
她自己则撑着一口气,准备迎接下一秒的疼痛。
只求不要让她受到太重的伤害,还有能力继续养活苏静。
苏芸内心疯狂向漫天神佛祈祷着。
苏静眼睛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这次她没有哭,眼睛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她想要找机会让高宝抱起自己,然后戳瞎他的眼。
周围的人群早已惊恐的散去了,若不是小老儿还顾忌自己的牛车,怕也早就逃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