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每翻一页书,就叹一口气。
书是普通的书,注解和感悟却大不同,一篇很简单的诗文,透过罗宜宁的笔尖,却看到了人性。
最让苏静觉得有意思的是,这些书非常杂,从游记诗文到琴棋书画都有涉猎。20年来,除了恨,恐怕就是这些书让她坚持下来的吧?
错过罗宜宁的感觉更强烈了,但是想到苏芸得知她没拜师后的笑脸,她不后悔。
天大地大,母亲最大,苏芸可以为了她赌上身家性命,她为什么不能为了苏芸的笑脸放弃一位良师?
罗宜宁说她冷漠,是因为她有前世的记忆,所以对这一世的人总有种隔雾看花的疏离感,唯一让她有“原来我真活在这世上”的感觉只有苏芸。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好还是坏,但是她将苏芸认作母亲的这份感情绝对是真挚的。
苏芸想要把苏静嫁入豪门大院的感情也是真挚的,所以这天午后,得知太学的士子们今日在棋院摆了局,她连店都不开了,带着梳洗干净的苏静匆匆忙赶了过来。
娘俩到棋院的时候,门口的人就已经满了,一大堆人伸长了脖子使劲瞅着。
苏芸一个妇人家,力气不小,抱着苏静左挤挤右钻钻,竟然来到了第一排。
“看到了吗?这些士子先生们啊,和咱们完全不一样,静静以后也要成这般人物才好。”苏芸羡慕的看着里面的人,对苏静说道。
苏静没说话,她正看着最近的桌子,是围棋。
棋院为了表达对士子的尊重,偌大的厅堂里早就清空,只摆了6套桌椅板凳,静候棋局开始。
士子们对面的是民间的围棋高手,有年迈古稀的老人,也有面貌硬朗的中年人,听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苏静知道,这些人一个个也都是在享誉民间的人,自己读的很多游记就出自他们之手。
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一个个窃窃私语,甚至还有人开了赌盘,庄家通吃。
苏芸兴奋的压了距离自己最近这桌的士子100文钱,就因为这名士子等候开局的时候夸了苏静一声干净可爱。
棋院的主人站在厅堂中心,一番左右逢源的恭维话后,宣布棋局开打:“请各位按自身实力受让。”
苏静前世为了某个人特地学过围棋,而且罗宜宁给她的书里也有围棋的介绍,听到这话后目光落在了棋盘上。
…………
今天的卢卫平非常得意,因为他刚刚在太学院内击败了一位官声远扬的大学士,甚至受到了皇帝的夸赞,最终成了这批来棋院摆局的领头。
这对于一名太学学生来说,可以说是无上的荣耀了。
他轻松击败一名民间棋手后,便端了杯茶来到棋院专门准备的雅座休息,顺便与身旁同样面色轻松回来休息的李念谈笑:“你的对手如何?听说那人在棋艺在南方独树一帜。”
“还不错。”李念笑着说:“不过仅此而已。”
卢卫平对这些民间棋手并不放在眼里,若不是这是太学和棋院好些年的规矩,他根本不屑来此,休息片刻又回去迎接下一位对手。
一炷香后,他回来便看到两名同伴坐在那里谈笑,便走去参与话题。
太阳不知不觉已经由耀眼变作了鲜红,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问李念:“修齐兄呢?”
“那边。”李念喝了口茶,指指门口:“找他有事?”
“无事。”卢卫平皱眉:“他是不是一直没休息过?”
李念想了想:“好像真没见过。”
他们转头看去,看到坐在门口的年轻人一手执棋,一手端茶,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一样,眉心皱的很紧。
这就很不可思议了,李修齐水平不差,对这些民间高手来说虽称不上不可战胜,也是庞然大物,怎么会遇到难题?
“棋院来了高手?”李念小声问道。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一些告老辞官的朝廷官员偶尔闲了,也会来棋院消磨时光,这些人无论经验还是棋艺都比太学生高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