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芾思绪万千,他只道:“那孩子只说,想与你一道前往镇国寺,想伴你左右。”
祁易弦瞪大了眼睛,有些惊叹不已了。
她从未想过,她那闷不吭声的二弟弟,居然会踏入龙渊殿寻父皇,说出那骇世惊俗的话来。
她惊了一下,就又看向父皇询问道:“他可曾说是说笑的?”
祁修芾整理着衣袍,他摇摇头说了句:“不曾,就打定心思了要跟着去镇国寺。”
祁易弦听了心里有些动容了,唉,他想跟着就跟着吧。
祁修芾想了想,看着自己笑的温润的女儿,他说着:“让他跟着也好,总归有人陪着你。”
祁易弦被父皇说的愣了一下,她意味深长的说道:“二弟弟也是父皇的儿子。”
祁修芾被他这句话说的,心好像突然紧骤了一下。
祁易弦抱起榻上的弟弟,轻轻的哄着,她又说着:“母后生前也对二弟弟多有关照,他总归也是阿弦的亲弟弟。”
女儿小小年纪,就说出这番话来,连祁修芾都忍不住惭愧了。
他好像明白今天那孩子说:“皇长姐心有鸿鹄,儿臣心向往之。”是什么意思了。
他低着头开始沉思,他好像在对自己说,又好像在答应着女儿什么一样,他轻声应了一句:“父皇知道了。”
父女俩又攀谈了一会,有涉及朝政,为人处世,立世之道,甚至家事。
祁修芾也终于知道自家女儿醒了以后,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女儿变得聪慧了,虽然也还是顽劣娇俏,但是多了一股铮铮傲气。
有不得不令人瞩目的期望,还有尤然心生的臣服,她足智又多谋,自信又不得不令人惊叹的手腕。
让祁修芾更觉得,自己要好好保护女儿了,祚皖说女儿与常人不同,女儿如此优秀,不得不让他更加小心才好。
他把女儿送回院子以后,他走时嘱咐涟仪:“明日早些叫公主起身,你一早多做些桃花酥,她爱吃你做的。”
涟仪弓着身子就轻声应了:“是,奴婢知道了。”
说完,祁修芾就大步走了出去,他心里十分惆怅,有舍不得女儿的,也有害怕女儿在外受苦的,反正好几个理由,都让他心里难受。
他失魂落魄的回了内殿,坐在书案上久久不动,他眼神就盯着一处发呆。
周缇在旁伺候着,看着都心里有些难受。
他只觉得皇上实在是过得太苦了。
他陪了皇上一会,也没说话,就下去给皇上沏茶,期间,他已经换凉了好几壶茶水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周缇看着皇上还是一动不动的,连眼睛都很少眨,他有些急了:“皇上,皇上。”
他喊了两声,皇上还是愣愣的看着一处,丝毫没反应,他心里有些担忧起来了。
周缇上前伸手在皇上眼前晃晃,轻声在皇上耳边喊着:“皇上。”
喊了片刻,祁修芾才突然反应过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坐了许久了,坐的人都没知觉了。
他捏了捏眉心,提起笔的手都抖了。
周缇看着一阵心疼,他劝道:“更深夜露了,皇上还是早些歇息吧。”
祁修芾好像没听见一样,他提起笔的手都还在抖,他继续批改着奏折。
油灯敞亮,长帘摇曳之下,就是一夜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