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墨先是假意睡着,然后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房间,还未歇下的人围在一起说着什么,那些话便如同针扎一般落进许君墨耳中。
“哎,真造孽呀,这好好一个人就要被活活烧死了。”
“是呀,平日里那艳娘待我们这些下人还是挺好的,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那小公子以后可怎么办呀?”
“是呀是呀,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不过听说艳娘向将军保证小公子没去过极乐城,跟极乐城也没什么关系,而且小公子身上也没有鬼印,这才保住了他的命,不过可怜倒也真是可怜,那样的出生就算真的同极乐城没关系怕是也少不了遭人猜忌,往后可有的苦头吃了。”
“谁说不是呢,行了行了,别说了,要不待会……”
许君墨避开了人,迷迷糊糊的往前走,明明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懂了,可就是拼凑不出完整的事件,他不知道该去哪儿,只想着找到艳娘就好了,找到艳娘问个清楚就好了……
许君墨径直往外跑,却忘了门外有值夜的家仆,正准备换个方向,前面突然出现个人,是许君芜,披着斗篷,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很明显是在等他,守门的家仆已经不在了,想来是被打发了,许君墨跟在许君芜身后上了门外早准备好的轿子,一路上许君芜都一言不发,许君墨也不敢多说什么惹这个姐姐不高兴。
轿子颠颠簸簸的,应该是轿夫脚程很快,许君芜起先一直在闭目养神,许君墨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惊动了他这个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姐姐。
“一会儿到了那儿只许远远的看着。”许君芜在黑夜里睁开了那双紧闭的眸子,也不看许君墨,轻飘飘的话便从口中说了出来。
许君墨没有回答,只将头扭到了一边,许君芜也不在意,好像知道这小杂种不会听话似的,不过他若是冲了出去,或是干出了点什么事,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小杂种自己,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她也已经叮嘱过了,她这样做已经仁至义尽了。
很快几人便到了,其实也就是仙泽宫,里面有个祭坛,每年都会有大批百姓前来祈福上香,现在艳娘就被绑在祭坛上,周围全是官兵,国师则站在祭坛前神神道道的施法。
许君墨悄悄躲在远处看着,许君芜没有下马车,说是乏了,看不得这些血腥场面,让许君墨瞧一眼就赶快回去,不要让人发现了才好。
许君墨远远的看着,艳娘被绑着,动弹不得,国师用匕首刺进了她的心脏,鲜血哗啦啦涌了出来,小小的许君墨准备冲出去却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许君砚紧紧勒住了脖子,捂住了嘴巴,可许君砚只有两只手,即使可以拖住他让他不至于送死,可以捂住他的嘴巴让别人不会发现他,却再也没有多余的手来捂住他的眼睛,所以十岁的许君墨,在那个暗沉沉的黑夜里,亲眼看着艳娘奔赴了死亡,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在场的人很多,魏帝,许竖,凤逸,国师,还有很多大臣,许君墨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他们,试图将这些人全部记住。
国师放了血,在祭坛上用血画阵,艳娘留了太多血,整张脸苍白至极,濒临死寂,许君墨又踹又打,甚至一口咬上了许君砚的手掌,试图挣脱束缚,可直至血腥蔓延整个口腔,许君砚紧紧扣着他的手臂也没有一点儿松动,他只能无助的哭泣,从来不哭的男孩子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涌,烫伤了自己也烫伤了身后的许君砚,许君砚只能将他抱紧了些,将周身裹挟而来的冷风隔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