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箭伤?是不是一直发热?伤口还有脓血?”克罗斯想了想,就说道:“很有可能是伤口感染了,你们没有军医吗?”
“当然有。但是吃了草药汤之后好像也没什么效果。”塔拉克一脸的惋惜,“他可是一个优秀的战士,骑马射箭,长矛弯刀,样样精通。”
克罗斯眼珠一转,心想这是拉近自己和塔拉克关系的好机会,于是主动问道:“我也许能帮助他,让我看看他的伤口。”
“你?”塔拉克一脸的不信任。
“我们法兰克人也有一句俗语,死马当作活马医。治不好他去见你们的神,治好了,你又多了一个勇敢的战士。”克罗斯一脸的人畜无害,老少咸宜。
塔拉克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克罗斯的要求。他们把侯赛因搬到帐篷里,克罗斯拆开腰间的纱布,果然伤口化脓感染,还有些臭味。
在这之前,克罗斯甚至还脑补了一场自己用嘴为士兵吸脓血,士兵康复之后纳头就拜的戏码。可真看到伤口和脓血,克罗斯才知道高估了自己,这根本下不去嘴啊!
于是乎,克罗斯只能是用小刀划开伤口,放掉脓血,用烈酒稍稍清洗消毒之后,拿出自己之前和雷萨里斯、波尔查用过的膏药。这是一种磺胺类软膏,用一个小玻璃瓶装着,用的时候用小竹签挑出来一部分,然后涂抹在伤口上即可。
公元1世纪,罗马成为玻璃制造业的中心。罗马帝国的玻璃工艺有吹制、吹模、切割、雕刻、镌刻、缠丝、镀金等。5世纪以后罗马玻璃工艺逐渐衰退,到8世纪,除了彩色玻璃镶嵌之外,欧洲的玻璃工艺几乎灭绝。然而,这段时期中东地区的玻璃工艺还在继续发展。叙利亚工匠把银盐注入玻璃溶液,炼出了有金属光泽的玻璃。大马士革、君士坦丁堡和开罗是9至14世纪中东地区的玻璃生产中心。
所以塔拉克看到玻璃器皿完全不当回事,也不会觉得这药膏有什么特别的。但是看着克罗斯处理伤口时一脸认真的样子,倒是觉得这个法兰克人似乎也不是什么恶魔。
“伤口用纱布简单包扎就行,感染伤口的细菌一般是厌氧的,伤口包扎太紧不利于伤口复原。另外每天用沾满烈酒的纱布敷在上面。当然,你们如果对酒有禁忌,用浓浓的醋汁也可以代替。”
克罗斯又从自己的药盒子里找出一片甲硝唑,“这个药用温水吃下,要是他身体够健壮的话,今天晚上应该就能退烧了。”
塔拉克一脸的警惕,“这真的是治病的药?”
克罗斯也一脸的严肃,“如果我想谋杀侯赛因,何必这么麻烦?再说,他对你来说是一个勇敢的战士,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普通的萨拉森人士兵。我可是高贵的阿拉贡伯爵之子,谋杀一个普通士兵对我有什么好处?”
最后,塔拉克还是收下了那颗药片,最后有没有给侯赛因吃下,那就不关克罗斯的事了。
休息了一晚之后,克罗斯就和塔拉克出发去阿塔菲拉了。
沙漠戈壁,太阳炽热的烧烤着大地,空旷的戈壁滩上连石头都烤的滚烫。大风吹起满天飞扬的沙尘,夹杂了细小的砂石颗粒,打在脸上的时候就想被一把小锉刀在反复打磨。
塔拉克一行人早就习惯了沙漠生活,他们的头巾上连着面纱,风沙对他们的口鼻影响不大。但是克罗斯一行人却没有这样的装备,士兵们被风沙迷了眼睛的,咳嗽不止的大有人在。
中午时分,风沙还没有减弱的迹象,队伍不得不在一处小绿洲休息。克罗斯的士兵们刚刚拿出食物还没放进嘴里,就发现食物表面已经被一层细细的尘土覆盖。好不容易用手擦掉了,一阵风吹过,又落下一层。有的士兵打开水壶喝水,刚刚张开嘴,水还没喝到嘴里,先被一股夹杂沙土的风灌了一嘴沙子。士兵努力地吐口水,却怎么也吐不干净。
萨拉森人这边,他们带着面纱,口鼻没有进入什么沙土,他们又将食物藏在袍子里,用手掰下一块握在掌心,然后在再送到嘴边吃下。喝水也是差不多的方式,有面纱保护口鼻,影响不大。
塔拉克他们看到克罗斯他们手忙脚乱狼狈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开心的犹如过节。
经过一夜的休息,侯赛因已经退烧,能够自己骑马了,他不会法兰克语,于是请塔拉克作为翻译,向克罗斯表达了感谢。
两拨人的关系融洽了很多,塔拉克开始教克罗斯他们沙漠生活的一些常识。于是第二天,克罗斯一行人也都带上了面纱。到了第三天,双方已经把营地扎在一起了。
“新月之地是安拉赐予我们生活的地方,这是安拉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本来在默默地烤火的塔拉克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法兰克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克罗斯一怔,抬头看了看塔拉克,他的表情是疑惑,还带着一点愤怒。十字军东征的原因很看起来很简单——收复圣地。但背后牵着的千丝万缕的背景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明白的。就算说明白了,以塔拉克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未必能理解。
“耶路撒冷不光是你们的圣城,也是我们的圣城。”克罗斯含糊地答道
塔拉克摇了摇头,说道:“这我知道,可为什么萨拉森人和法兰克人不能和平地解决这个争端,一定要用刀剑和流血呢?”
克罗斯想了想,不知道如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和说法,于是他指了指天空,“也许这个问题只有天上的神能回答了吧?”
“哪个神?”塔拉克问
“我们的,还有你们的。”
(阿拉伯世界的等级头衔由大到小:哈里发—苏丹—埃米尔—谢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