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徽行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一旦行动,那必然是风也吹,草也动,不可能不被发现。
故而为了能够顺利潜进侯府,她想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如今是酉时半,尚未到夜里,府中的人大多在忙忙碌碌,人多手杂的时候好办事,一不做二不休,她点了个火折子“嗖”地丢到附近一个马厩的草料上。
草料里本就加了盐和白酒,又十分干燥,如今遇到明火更是飞快且旺盛的着了起来,一下照亮整个别院,受惊的马儿竭力地嘶吼。
文徽行有些歉意地看着马儿们,毕竟动手毁了人家的吃食,的确是很过分。
“走水了,走水了。”
府中立刻有侍卫喊起来,走水可不是小事,尤其是还有一群叫得非常卖力的马,那场面叫一个精彩。
文徽行注意到来救火的大概有三种身份,穿橘色齐胸襦裙的侍女,穿降红纱衣的仆役,穿青绿色锦衣的侍卫。
瞬间思索,文徽行果断选择了橘色齐胸襦裙的侍女作为下手对象,正巧一个侍女提着空水桶正要向着一条没有人的巷子跑。
文徽行飞快跃入府中尾随了她一段距离,接着飞身上去击向那侍女的后颈,柔弱的侍女当即被敲晕了,文徽行把她拖进旁边的草丛里,三下五除二换了那侍女的衣服。
因怕万一这侍女醒了会坏事,她用自己本来的衣服给那个小侍女捆了个结实,嘴也堵上了。
接着她提起那个水桶往人多的地方跑去。着火的马厩在偏院,离晋远侯的主院还有一段距离。文徽行拎着水桶向着人多的地方跑去,却听到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在说,
“发现一枚火折子,是有人纵火,快去通知杜领队。”
杜领队?文徽行回忆起来,晋远侯身边那个黑衣男子,守门的府兵也叫他杜领队,看样子是侯爷身边的心腹侍卫。
文徽行连忙跟上那几个侍卫,一路跑到主院,几个侍卫向着一座甚为豪华庭院跑去,宫殿黄木修葺,门口的牌匾上刻着“仁策阁”三个字。
文徽行猜测这里应该就是晋远侯的宅院了,于是停下脚步远远观望,这座院落很是庞大,周围又有重兵把守,如何找到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进入其内呢?
正在这时,文徽行看到杜领队竟然和那两个侍卫一同离开了,心中不由得一喜,真是上天眷顾,现在机会来了。
她寻了个托盘,上面蒙着块锦帕,恭敬地向大门走去,朝着门口戍守的侍卫说,
“纵火犯留下了重要物证,杜领队带着人去追犯人了,让我把东西立刻给侯爷送来。”
门口的侍卫见她满脸着急,似乎不像在说谎,也就放了她进去。
于是文徽行如愿以偿地进了仁策阁,阁内燃着安神的熏香。铺着金丝绒的软榻上,只见一男子,青丝半披散在肩上,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修长的眉毛下一双眼睛正闭着,一手支着头正小憩着。身着一件降紫色团纹大袖锦衣。
文徽行躬身慢慢走过去,极力挤出一个轻柔羞怯的声音,
“侯爷,纵火的犯人留下了这个东西,杜领队命奴婢送来,而且一定要亲自交到侯爷手上。”
一个雍容沉静的声音从榻上缓缓响起,声线低沉,宛如黄昏时的钟声一般厚重且扣人心弦,令人听过就不会忘记,“呈上来吧。”
文徽行回道:“诺。”
心中已然是波涛汹涌,自己这样在战神面前暗度陈仓,并不确保十拿九稳,而眼前这男人,虽然闭着眼,但气息仍然如同假寐的饿狼般,让人不寒而栗。
她捧着托盘向榻上的男子靠近着,待到男子跟前又小心翼翼地将盘子递上。
一双眼睛悄悄打量,看见男人腰侧挂着一枚香囊,淡蓝色锦缎上金银线绣的玉竹,下边的流苏有些破损,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榻上男人忽的睁开眼睛,盯着文徽行。文徽行见过的人不少,有的人眼中是杀伐果断的凛冽,也有些人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精明,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
那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深沉如同冰封千年的寒潭,又似长箭贯穿心脉,直击心底,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
文徽行不敢与他对视,只将头低得更低,见他不接,便咬牙又往前递了递,手心中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层汗。
轩辕临目光微动,只一弹指便将托盘击飞,一用力,一只手已经扼住了文徽行的喉口,另一手转而又擒住她。
托盘里的匕首落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轩辕临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威胁,“想干什么?”
文徽行一时被吓到了,但也很快清醒过来,勾唇一笑,“您说呢?”
少女白皙的脸上眸光流转,仿佛绽开的罂粟,竟有些倾国倾城的意思。轩辕临被她猛地这么一笑分了些神,正欲继续审问时,忽觉视线模糊,竟一下瘫倒在榻上,再无力气。少女长出一口气,揉揉被握痛的手腕。
外边的侍卫听到声响,向内询问,“侯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