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徽行摇摇头,“被鱼刺卡住是会扼住颈部,但总不会那么用力,应该是四处寻找馒头烤饼什么的,好方便咽下去吧。”
面对如今出现的僵局,两人都有些沉默。死死扼住,文徽行细细想着这个动作,总觉得这种情形有些熟悉,似乎是在那里见过。是在那里呢?
文徽行想起自己曾在苏州,破过一个水寨里的命案,整个寨子里都是潺潺小溪,而当时寨子里有几个五六岁的小童,站在较浅的小溪里玩水底的石头。
当时文徽行与寨中的人们正在不远处谈论案情,忽然听得小童尖叫啼哭之声,于是众人皆赶到溪边,却见一绿衣小童坐在岸边捧着脚哭泣。
文徽行凑近一看,大吃一惊,只见小童白嫩的小脚上有一处血洞,旁边的脚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扭动,宛如一条凸起的血脉,甚为可怖。
这时身侧一个中年男人只惊呼,“这是叫蟥娘娘给叮上了呀!”
接着又冲着身后的几个人,“快去拿香油和火石”,说罢跑上前紧紧勒住小童的脚,让皮肤里的东西不能再顺着脚往上游。
待人拿来香油和火石后,他将香油涂在小童流血的位置,然后脱下脚上的鞋子向着那处凸起的地方,使劲抽打,里面的那处凸起也四处扭动逃窜。
半晌,一条血红色的虫子从血洞处探出了头,中年男子将火石一划打出火星,只往那虫子头上一烫,血红色虫子便滚成一团。
后来听人讲完,文徽行才知道,那虫名唤蟥娘娘,是一种特殊的蚂蟥,可以在人鲜血中游动,最后到达心脉致人死亡。
蟥娘娘是蚂蟥一族的统领,一般不会轻易攻击人,那小童是因为搬动了水中的石块,不小心毁了蟥娘娘的巢,这才引得蟥娘娘报复。
想到这里,文徽行转向神农都,“会不会是蚂蟥一类的虫子,比如蟥娘娘。”
神农都说,“蟥娘娘确实也可以,只是那过程会非常疼痛,人早就疼得满地打滚了。”
文徽行道,“那若是比蟥娘娘还细小的虫呢,他勒住脖子会不会是觉得脖子那里有东西,所以竭力想控制住,但最终把自己扼晕了。”
对于这种毒虫,神农都还真没有耳闻,至少在大魏境内他举不出例子来,但是文徽行的话也让他有所怀疑,于是又细细检查了阮驸马的颈部右侧,果真发现了一个细微的伤口,掩盖在青紫色的勒痕中,十分不明显,所以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伤痕。
神农都立刻将这处伤痕展示给文徽行,“你看这里,确实有个极为细小的伤痕,但若想证实是有某种毒虫游至心脉,而导致阮驸马死亡,还需将心器处剖开看看。”
文徽行想了想,“剖开看一看吧,事后帮他缝好就行。”大魏仵作验尸一般就只是验伤,轻易不开膛破腹,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
神农都应了一声“好嘞”,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虽然他不是个仵作,但是医术还是很出色的,尤其是缝合伤口那叫一个一绝,阁中女谍者有时候受了伤都找神农都给治,神农都还为自己的缝针手艺取了个很骚包的名字叫“破镜重圆术”。
他从箱笼中取出一把纤细的闪着银光的小刀,小心地在阮驸马的心口处划了个漂亮的十字,然后用镊子将皮肉翻开,露出肋骨,又将镊子深入翻找了起来。
他用清水处理了阮驸马心器周围的残血,然后又将心器取出在水中清洗,发现并无异物。
接着他又在心器周围的血脉中细细搜索,终于在连接心脉的的一条颈部血脉处,他发现了一根细细的黑色的刺,在停尸房幽暗的灯火中,浸泡在鲜血中,显得异常的诡异阴森。
“找到了。”神农都用镊子将那根毒刺夹了出来,文徽行用素帕包好放在怀中,然后说道,
“看来阮驸马的死因已经找到了,只是这根刺是什么?从哪里来的呢?又是何人让它进入驸马体内的?”
神农都摇摇头,“我看着觉得不像是虫子,到像是某种植物,但我也从未见过此物,想必绝非产自大魏境内,待我今日回府查阅一下各国的草木鱼虫的典籍,看看能否有什么线索。”
文徽行点点头,然后突然一脸谄媚的表情,“好,多谢师兄。”
神农都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三两下将阮驸马的心脏归位,然后缝合好,看起来没有任何痕迹,便收拾好东西与文徽行一同走出了停尸房。
窗外的阳光已经有西斜的征兆,她二人验尸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而韩见山昨夜一夜没睡,候在外边的时候已经靠在小凳上睡着了。听到他们出来,连忙挣扎着坐起身来。
“邢侍卫,结果如何?”
“阮驸马是被人暗杀的。”文徽行将验尸记录递给韩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