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公主府回来后,念念便匆匆回了书院,并非是念念如何勤奋,而是下午有书法的小测,教书法的先生对她平日里诸多关照,念念不想错过。
念念是极爱颜老的字的,其字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闺阁女子极少有人练这样的字,就连安和郡主也觉得念念应当该练娟秀的簪花小楷。
顾念念这两世加起来,练字也有个十余年了。都说字如其人,可念念的字,可不像是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写的。
顾念念学字之所以愿意让温如珩教着,也多半是因为他理解的缘故。温如珩觉得,学哪家的字,没有男女性别之分。世人觉得,女子娇弱而其字娟秀,而男子大气而字之雄强,渐渐的变成为女子故娇弱而练娟秀之字,说到底都是偏见罢了。
“念念,你字写的真厉害。”
卫秉淳的字,平正、古雅,颇具灵秀之气,他见念念的字,大为惊叹。
念念脸上并未露出惊喜的神色来,耳边响起了之前温如珩的话。
“论字形,已是炉火纯青,论气性,还差些火候。”
这也是念念多年习字以来难以攻克的一个点,即便是字临摹得一模一样,可到底不是心怀天下,也写不出忠骨铮铮的气势来。
此时,书堂外来了一个蓝衣女孩,叫人传话喊的是顾念念的名字。
顾念念走了过去,问道:“你是谁?”
那人上下打量了念念几眼,说道:“我叫秦忆柔。”
正五品给事中家的小姐秦忆柔。
“你找我什么事?”
“你大姐说下堂后和你一起回去,叫你等着她。”秦忆柔说道。
念念撇了撇嘴,心想着顾书茵还真拿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顾侯爷和安和郡主都不是招摇的人,因而大房也不端着架子。可到底是武安侯府,自家爹顾修明才是正儿八经的侯爷,大房才是侯府正房。
“我大姐呢?”
“顾书茵有事,不方便过来。”秦忆柔的眼神有些不屑。
顾念念看着秦忆柔的眼神,倒是意外。顾书茵自认是侯府小姐,可他爹顾修杰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正五品通政司参议,上头再尊贵些的人也瞧不上她,这秦忆柔虽说家世不高,可平日里同顾书茵是交好的。
可现下看来,不过都是表面功夫。想来着顾书茵那个清高的性子,早已得罪了不少人。
这时,卫秉淳从里头出来,对念念说道:“念念,书堂里宣纸没了,你同我去墨香斋取些吧。”
秦忆柔见念念还有事,自己传话的任务也完成了,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顾念念便同卫秉淳一起去了墨香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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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方才来找你那人是谁啊?”卫秉淳先前没有见过秦忆柔,看一旁的念念不说话,有些好奇的问道。
“给事中秦家的小姐秦忆柔,”念念道,“过来帮我大姐传话的。”
“这样啊。”
卫秉淳见念念似乎心情不太好,又紧赶着说道:“念念,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起去。”
“没事。”不知为何,念念今日的心情颇有些烦躁,也不是很想说话。
卫秉淳见念念如此冷淡的模样,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很是难过,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二人自墨香斋拿了宣纸,走在回书堂的路上,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念念实在是不想遇到的人。
自上次初见平王世子高桓之后,顾念念便不曾再遇上过他,即便是看到了,念念也会赶紧绕道离开,她实在不想和这个高桓扯上什么关系。
高桓一眼便看到了对面的念念等人,念念正欲转身离开,却被他快步上前拦住了。
念念今日穿的是回府后所换的一身淡粉色云蝶襦裙,发间别了一枚水晶银蝶钗,展翅欲飞,让高桓看直了眼。
高桓看到顾念念,难免就想到那天的事。他欺负高栋欺负惯了,在外头虽然做得高调,但是对平王那里是瞒得好好的。
前些日子不知是谁,到平王那里告上了一状,说平王世子嚣张跋扈,折辱庶弟,惹外人猜忌,连带着传言平王重嫡轻庶,纵容嫡子。
平王素来是爱护颜面的,把高桓叫过去训了一顿,还叫来高栋当面对质。
这高栋一向是默不作声的,不知是哪里借来的胆子,居然哭着向平王告状,还脱下了衣服,给平王看他身上的伤疤。
平王大怒,关了高桓一个多月,前几天才被放了出来。
“顾念念,你跑什么!”高桓大喊道。
顾念念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不跑等着干什么,他难道看不出来自己实在是不想见到他吗?
高桓拦在顾念念面前,看了看周围,得意地说道:“难得今天温如珩不在,我找你说说话。”
“你要对念念干什么!”
顾念念还没出声,卫秉淳上前挡在了念念和高桓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