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智祥摆弄着手里的洞箫,走向船头。
回想着柳其华的一颦一笑,不禁情动如潮,渐似失控。整颗心再不属于自己,早随她凌波而去。
月色渐明,鳞动的波面上,佳人无影无踪,段智祥心里空荡荡的。再美的风景,他都提不起兴趣。
沉浸在伤神和伤情中无法自拨的他,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问:“刚才的箫曲是你吹的?”
段智祥讶然转身。暗忖暗卫侍从怎么没有一个人示警,让个陌生人近在身畔?
问话的是个身形高瘦的青衣人,面目诡异可怖,眼神甚是凌厉。
“确实是我。怎么了?莫非哪里吹奏得不对?”
这人肯定与柳其华有莫大关联。想到这点,段智祥的危机感油然而生,果断地撒了谎。
“不知兄台是何人?来此何事?”
青衣人盯了他片刻,猛地拨身而起,几个起落再无踪影。
段智祥不禁咋舌。他们大理段氏的家传武功,世所闻名。但这般身法手段,从未见过。
***
柳其华关心则乱。她和黄药师相互听到对方的箫声。
黄药师功力深厚,找来的时候角度半点没错。而她功力尚浅,未免稍微错开些许角度,这样越往后水平距离就越大,所以她找了一夜,也是无果。
柳其华身心俱疲,本想回到和钱小满租的农户家好好歇息一番。
谁知,农户前车马喧然,仪仗林立,最前站着一人,正是昨天船上侍茶的,名为妙音的女子。
她换了身装束。头着戴花冠,着大袖罗裳襦裙,佩玉环绶。
妙音故意换上了她在宫中的常服,想震慑下对方。
农家土路原就不宽,现在被车马完全挡住。
柳其华寻人未果,满心的郁结正难以排遣。
对上妙音居高临下的眼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再看到钱小满让人扭着胳膊,小脸煞白,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顿时大怒。
“柳娘子,请过来跪下接旨吧。”
妙音眼睛并不看她,高高地抬着下巴,样子很傲慢。
“有旨让段智祥自己来宣!你算什么东西,敢让我下跪?好久没听到这么不好笑的笑话了。滚开!”
她是大宋人,可不是大理的臣民,接谁的旨?何况,真要有旨,也轮不到妙音来传。
“来人,给我捉住她。”
妙音在段智祥还是皇太弟时,就是府里的老人。宫里宫外无论职位高低,谁见了她都毕恭毕敬,卖她几分颜面。现在被柳其华当众斥骂,十分下不来台。
段智祥昨天回宫一直心绪不佳,直到高寿昌禀报了她的落脚点,才稍露喜色。然后天没亮便急着打发她来请人。
她若请不到人,恐怕陛下那里无法交差。
妙音狐假虎威惯了,原想在此女进宫前给她个下马威,到时候敢不对她用心笼络?她在宫中的地位自然稳如泰山。谁知,此女如此不晓事!
妙音羞恼交加,反正不管什么方法,把柳其华弄进宫就是了。
皇上见了美人高兴还来不及,难道还会怪她手段强硬不成?
送上门来的肉,柳其华岂会不笑纳,正好拿来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