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岑?”成安帝早习惯了她这跳跃性的思维,听她说起谢岑时有些诧异,他想起上午与雍寒山的那个请求,有些奇怪地问,“怎么突然想到他?”
“陈国南境三州的动乱,我怀疑与这个南阳王有关,陈国三十万军怎可能压制不住边境小小的民乱,甚至任其拖延了三个月划地自立?要知道那时候谢岑可是在陈国呆着呢。”
虽然各国的消息都有专门的渠道递来大璋,她的属下拣其之重报送,但谢岑的行踪却是宁河直接传递过来的,所以她知道谢岑那三个月并未出陈国。但是这谢岑也不是普通人,即便极擅追踪如宁河,也只知道谢岑那三个月没出陈国,只知道他大概就在陈国南境那几个州晃荡,却丝毫不能查出他的具体位置。
“这个南阳王是长楚帝的幼弟,却比长楚帝那几个儿子还受宠,若不是唐国公那一派,他几乎就是储君了。这人智计无双,朝堂政局人心把握地不差分毫,是个天生的政客,却偏偏性情超然无欲,颇有隐士之风,且有传闻,他近两年来竟有些出家为道的意思来。他若有一日归隐,长楚失一贤主。”成安帝语气中对这一后生颇为推崇。
雍黎却不以为意道,“那也真得他归隐了再说,说不定人家最后还是将长楚收入囊中,那就是我大璋的一大劲敌。”
“那有什么,凤归气度容貌身份配他绰绰有余,你迷了他来做你的皇夫,他就没时间与我大璋作对了。”成安帝的语气连这样玩笑的话也说的无比正经,他看一眼雍黎冷淡的神色,便知她心中所想,“你不必这么看着我,你父王刚从我这里离开没多久你知道的吧?”
雍黎看向他,没有说话,黎缃继续道,“他替你求了一道婚旨,他说若上璋打算联合长楚对抗陈国,便让你与谢岑联姻。但是,我驳了。我不想用家国天下的名义来左右你的未来,我只望你能幸福,不要因外在的因素简简单单地就决定了一生。”
他顿了顿,突然又语意一转,“我虽不同意你父亲为所谓家国大义之名牺牲你一生的幸福,但若你真能得幸福,一个南阳王又如何?以我上璋倾国之力,还怕有人欺负了你去?”
雍黎瞥他一眼,眼神沉深如井清淡如水,却似乎又带了些不可理解的淡漠,她这些年冷心冷情,早已不望此生能得一人相伴的温情,将来,自己注定万年孤独。
成安帝看了她那神色,蓦地有些心疼。当年这孩子是他们掌心的宝,荣宠娇养着长大,虽自幼安静平和少有悲喜,却也曾带着明媚清朗的温暖。
而那一年,她亲眼见着长兄长姐惨烈的死亡,见着母亲重伤垂死满身是血她后来失去了母亲,却对父亲怀了一腔难以压制却不得不压制的恨意。那件事之后她昏睡了三个多月,再次醒来,她眸子里往日的璀璨神采笼上了云淡风轻的淡漠,之后的大半年时间,那个九岁的孩子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后来她失踪了三个多月,再回来时一切都很正常,只是性子里是一直无法抹去的以随性掩饰的清冷再后来她长成了璟王府无可替代的继承人,长成了因谋略战阵名传天下的奇女子。
“那样的人,不是好相与的。”雍黎毫不生气,给了略带着自己态度的评价,“看着无欲无求的清雅样子,其实长楚皇帝位早在他掌中。”
“你说得没错,长楚帝的那几个儿子比不上他,看着最名正言顺的那个皇后长子能与他有分庭抗礼之势,其实还是靠了皇后母家唐国公府罢了。”成安帝点点头表示赞同。
“薛靖?”雍黎轻哼一声,语气带了些鄙夷,“薛靖怎是他的对手?薛靖于谢岑不过是猫手里的老鼠罢了。”
雍黎对谢清绝这人的感觉其实还挺好,只是这人名声之广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分处两国,因此心里难免有些忌惮。
成安帝伸手撩撩她随意挽束着因此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目光带着些许探究,语气若有所指,“那么,昌王也是你手里的老鼠?你想要玩什么,和我说说?”
“好歹是陛下您的弟弟,你若愿意自己出手便是。我现在没什么兴趣,您若想留他一命,现在就可以让你儿子动手了,当然,你那大儿子也没什么手段,但是他动手你在暗中出手,也好过你直接在明面上对付他或者也可以如您所愿,等他孤注一掷不能回头的时候,给他致命的一击。”
“你要知道你这个三舅心思缜密,他若什么动作也没有,我根本没有出手的理由来对付他。更何况,他的封地靠近西境,若想动他,不是还得看你璟王府的态度?”成安帝见她语气随意却俨然点破局势,很有些赞叹。
他知道现在还没有到最佳的时候,小打小闹也没什么,他自认自己不是那种杀尽兄弟以求心安的皇帝,但也绝不是个手软的人,他愿意给自己所谓的弟弟们一个机会,但是貌似抓住机会及时收手的一个也没有。
“我懒得很,我的态度不重要,而我父亲……”半刻的停顿,雍黎笑道,“若说你对昌王是防备和忌惮,那我父亲对他,就是恨了。”牛牛nnz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