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听风收起竹枝,转身就看到小徒儿眼巴巴的模样。
不由笑了。
自家师父虽一袭麻衣,但脸色如桃花般微红,勾唇一笑,端的是风华绝代。
萧莫然活动了酸疼的手臂,道:“师父,弟子日后像师父这样俊朗就好了。”
阮听风笑笑,伸手揉了揉萧莫然的发顶,道:“会的,去洗澡更衣吧,瞧你,都汗湿了。”
“师父烧好了热水,你去厨房打热水洗漱。”
萧莫然道:“谢谢师父。”
萧莫然默默感叹,师父太勤快,她这个弟子想服其劳都没有机会。
洗完澡换衣服之后,阮听风已经将早饭做好了。
师徒二人用完早饭后,来到书房。
阮听风摆出一盘棋,黑子将白子团团围住,眼看就要成合围之势。
一旦被围,白子必输。
阮听风问道:“可看出什么了?”
“这黑子要赢了。”
阮听风道:“你再看。”
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一枚白子。
白子没有自保,而是一下落在黑子防守最薄弱处。
这盘棋,白子已将颓势稍挽。
萧莫然若有所思。
“主动出击,以攻为守?”
阮听风眼带赞赏,道:“不错,此乃彼强自保也。”
“彼强,说明对方在某一方面有优势,此时便要判断准对方强在哪里,是形势、模样还是厚势?”
“自保,要根据全局的需要,找准缺陷或弱点,采取手段,是主动出击,还是后发制人。”
萧莫然问道:“弟子受教,师父可是要教弟子对弈?”
阮听风笑了笑,道:“非也。你可知,这彼强自保,在兵法上有另一种解释,叫做围魏救赵。”
萧莫然道:“师父言下之意,是想借这盘棋,教弟子兵法?”
阮听风挑了挑眉,笑道:“你再看这盘棋,将它与京城局势联系起来。”
萧莫然看着棋局,静静思索。
黑子将成合围之势,说明黑子强势而白子势弱。
白子又不管自身困境,反而攻黑子弱点。
若是白子隐忍多时,势弱只是假象,只为找黑子弱点,一击即中呢?
又或者,是白子被黑子逼的不得不反击。
片刻后,萧莫然道:“师父,这黑子可是代表文臣,白字代表武将?”
阮听风赞了声:“莫然果真聪慧。”
“自当今登基至今,武将之势无不被一削再削。”
“陛下重用文臣而轻武将,自然使那些立过汗马功劳的武将,心生不满。”
萧莫然垂下眼帘,道:“因此,才想奋力一博,下场将水搅浑。”
阮听风指尖捻着一枚白子,玩味道:“正是。除四大世家外,那些个伯侯将相,心也乱了。”
萧莫然道:“如今师父返京之际,恰逢京城将乱,师父,您可要当心。”
阮听风笑道:“当今身体健朗,我做一时纯臣又有何妨。”
话里话外的含义二人都懂,相视一笑。
阮听风道:“善弈者,棋局败势已显亦能力挽狂澜。善谋者,远避朝堂亦能决胜千里之外。”
“莫然,对弈与兵法,你都要用心学。”
萧莫然道:“弟子遵命。”
阮听风道:“这下棋最是能打发时间。”
阮听风将棋局打乱,而后将黑子白子一一收入棋盒。
“这九年来,为师除看书抄书外,做的最多的,就是自己与自己对弈。”
阮听风指尖摩挲着棋盘,语带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