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偶尔也会和云媱聊聊天,只是旁人不知道罢了。
洛县的官驿里,钱天和带着小厮钱左,宛矜玥和丫鬟白夏,正沉默的坐着吃晚饭。
他们一行四人,今晚要在官驿修整一日,明日晌午再继续赶路。
“钱公子,离中秋还有几天?”
“还有十八日。”
“钱公子有纸笔吗?我想给家里写封信。”宛矜玥仍然淡淡的“待会我有些事和钱公子说。”
钱天和一愣。他救到宛矜玥时,宛矜玥正一身小厮打扮。
十岁左右的小厮,一般不是家生子,便是没父没母的孤儿。
前者一早便被钱天和否了,要是家生子,安心做丫鬟不就好了,何必女扮男装呢。
钱天和一早便认定,这位宛姑娘定是由于生活所迫,才会扮成男子。
可她现在说她要给家里写信?
钱天和带着满满的疑惑,和宛矜玥一起走进了他住的客房。
经过多日的相处,宛矜玥也看明白了,这钱天和多半是个正派人。
举止有礼,注意距离。
“我是瑾州颍郡王家的三姑娘,扮成小厮陪父亲回都述职。”
虽然宛矜玥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平常一些,但说到父亲二字时,宛矜玥还是不可控制的颤了音。
“钱公子之前和我说的事,我深思过了。”
“女儿名节的确事关重大,但只要钱公子三缄其口,此事断不会被外人知晓。”
“我没有看不上钱公子的意思。但一来我二者年纪悬殊;二来小女子此生想找个两情相悦之人。”
“你我二人萍水相逢,我感念钱公子的救命之恩。”
“但恩情终究只是恩情。”
“在下明白了。”
钱天和的情绪在短短半刻钟的时间产生了巨大起伏。
她出身不低,钱天和多了几分轻松,父母那边,不是那么难以交代了。
她不愿和自己有牵扯,钱天和却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就像是冬日里突然被扔进冰窖。
拿到纸笔的宛矜玥,当晚便写了两封信。
一封送往栎阳府颍郡王府,一封送往瑾州颍郡王府。
转眼便到了八月十四,钱天和一行四人,总算到了栎阳府。
从栎阳府的北门进来,容平大道两旁种植着整齐的高大银杏。
叶子在秋风中缓缓下落,目之所及处,满地金黄。
“钱公子,就此别过,救命之恩,自会相报。”
宛矜玥走下马车,面带薄纱,向钱天和辞行,她的左手仍用木板固定着。
那句宛小姐,我送你回去吧。卡在钱天和的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宛小姐带上白夏吧,我一个男子。带丫鬟回去难免被误会,再说,白夏本就是为了照顾你买的。”
宛矜玥微微点头表示同意“钱公子,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钱天和望着越走越远的女子。
心中不禁感叹,宛小姐的后会有期是客气话,自己却真的希望能后悔有期呢。
宛矜玥乘坐的马车,被小厮钱左就近贱卖给了城中店家。
栎阳府不许策马奔腾,钱天和牵着马,带着小厮钱左慢慢地走回了家。
现在的栎阳府颍郡王府,其实就是当年的安国公府。
当年安国公一家被流放,先皇便将原来的安国公府赐给了宛泽斌的父亲。
宛家长期居住瑾州,这栎阳府的宅子平时只有一个老管家,几个看门人。
这宅子除了每逢三年述职有人一住,便只有宛家人去世,才会有人来。
因为宛家祖坟,在栎阳府西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