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那位被赌坊东人豢养的粉头京娘出面制止杨从循等人当众扒薛二裤子的行为,好歹算是保住这个小弟在人前最后一丝脸面……真的很怀疑这个薛二还有没有所谓的脸面。
只是这样一来,薛二拖欠杨从循的赌债无疑就转落到京娘头上,后者自然干不出当众浑赖的行当。
于是京娘便以指缠发,拔下鬓边一缕青丝,要与杨从循赌赛。
当然了,只要不是失心疯或者色鬼投胎, 都不会答应用真金白银去赌一缕女人头发的要求。
再说了,即便京娘没有银子,豢养她的赌坊东主总不至于没有银子。
那么京娘为啥要当众干出拔发赠丝,如此荒诞不经之举呢?
前文讲了,京娘原本出身城内第一等的花馆院落……。
当然了,京娘并不是花馆的头牌红倌人,颜色也绝非头等上乘, 像清倌人那等故作清高自抬身价的好事肯定轮不着她。
为了不像其她下等娼妓整日操持皮肉生意糊口,京娘在如何陪客人饮酒游戏之道上很下了一番功夫, 后来竟还真给她练出一手摇骰劝饮的绝活。
说是绝活,其实也不复杂……无非就是悄悄拔下几根头发,然后找准时机偷偷压在骰子下面。
只要瞅准时机,隔着骰盅将头发丝这么一抽,自然骰盅里骰子点数全变。
这手儿绝活就比先前薛二之流往骰子里灌水银的法子隐蔽灵活多了。
既可以用来整对方,令其原本摇大却开小;也可以拿来搞自己,好让对方原本胜算无几的小点意外获胜……毕竟是陪酒游戏间练出的本事,岂有客人连饮数杯而姑娘不陪上一盏的道理?
由此,京娘一时间名声大噪,连那些一心追捧清倌人的豪客都在酒宴游戏之时,指定京娘在一旁陪酒侍奉。
等到年齿渐增,京娘更被一处赌坊东人一眼相中,甘愿掏大笔银子为其赎身脱籍,养在自家场子里当作招牌。
先前杨从循以一点之优势绝杀原本胜券在握的薛二,旋即就被赌坊当值看场的伙计报到赌坊主人这里。
经过一番合计,赌坊主人与几个管事一致认为这个名不经传的杨大胆此行另有所图,八成是城中某处赌坊眼气自家场子生意红火,特地请来砸场滋事的千术高手。
就这样, 赌坊主人临阵点将,命京娘使出看家绝活,当众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杨从循一行,这才有了先前拔发挑逗那一幕。
说是断发赠情,不过是京娘借机将几个微不可见的细发偷偷藏于掌中握住。
见对方并不伸手去接自己抛出的青丝,京娘冷笑一声,转身急退两步,从身后赌坊伙计接过骰子摇盅并一张面额五十两的皮纸银票,而后回身将手中物事向前者遥遥一晃,故作嗔怒道。
“公子如此不解风情,真叫奴家好生情伤呢,不知这五十两银子,抵不抵得过先前薛二他欠公子的赌债呢?”
只见京娘迈动金莲款款上前,将手中银票并骰子摇盅一块押在杨从循面前的赌桌之上:“如不嫌弃,奴家也想跟公子赌赛一局。只是奴家不惯旁人那种推来换去的赌法儿,若是公子首肯,可否与奴家各持一盅,摇定同开,高下立判,却不知尊驾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