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雅间,桌上多了一个人。
是萧禛。
苏暖嗳扫一眼岑云熙,出来吃饭是假,约她见萧禛才是真。
萧禛看到她,有些激动:“悦薇。”
苏暖嗳笑了笑:“爹爹不在家陪妻儿,跑来我这儿作甚么。”
萧禛苦涩:“悦薇,爹爹不知道你心里有这么多苦啊。”
萧禛是个文官,作风还算清廉,有不少门生拜在他门下。对于结党营私这种事,他是绝不会参与的。李家小一辈是太子的忠实拥护者,太子本是正统没错,可太子这人软弱无能没什么大能耐,根本挣不过那几个狼子野心的兄弟。萧禛明白那个位置太子根本就坐不稳,即使坐上去了也只会是个傀儡。李家跟着太子混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萧禛有些后悔将嫡女萧悦薇许配给李昭,可这亲事是萧悦薇她娘亲在世时就订下的。
李昭娶萧悦薇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娶回去摆在家里,自己在外想怎么玩都可以。坏就坏在萧悦音勾引李昭,被萧禛撞破了。
撞破两人奸情的时间正好在婚嫁的前一日,萧禛咬咬牙,他当即决定,庶女既然和李昭那小子两情相悦,那就随他们去。嫡女就万不能嫁给李昭了,岑家那小子是个短命的,悦薇嫁过去,虽有守寡的可能,将来分家另立门户当家做主,也好过嫁个浪荡子。
最重要的是,庶女跟了李昭,将来有一天李家翻船,火也烧不到萧家身上。萧禛大可以说,聘为妻,奔为妾,庶女是私奔出去的,他早就不认她了。
萧禛计算所有的得失,却算漏萧悦薇的承受能力,这傻姑娘居然受不住打击上吊自杀。花轿在门前,萧禛只能狠心将她推上轿了。
萧禛说得情真意切,苏暖嗳弄不清他的目的,遂一言不发。
萧禛继续道:“你娘那笔嫁妆被李氏那贼妇给败光了。这是为父唯一能做的补救。”
能让萧禛出口骂李氏,看来是对李氏非常不满了。
李氏是李家旁系,现在太子正是用人之际,李家为了往太子府上塞人,不惜用钱买官。
李氏将萧悦薇的嫁妆一卖,就可以给娘家换两个官位。只是这卖嫁妆的钱还没来得及去换官位,萧禛逮住她了。
嫁妆这事,看来萧禛确实不知情。
萧禛又道:“为父做得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为父不求你原谅,接下来的日子和云熙好好过罢。”
将她的手放在岑云熙手里,苏暖嗳似乎到萧禛眼底的泪。
萧禛给了她三百万银票和一叠当铺赎回票据,然后匆匆离去,生怕有人看到他似的。苏暖嗳觉得奇怪。
苏暖嗳对着那叠钱和票据发呆,问岑云熙:“他是个怎样的人?”
岑云熙也呆了呆,这个问题他该如何回答呢?
斟酌几番,他说道:“我第一次见你十二岁作诗能碾压数人,萧禛在教导上定是废了不少心思。但是,一个父亲终究是不能扮演母亲的角色,才有了后来娶李氏过门。”
苏暖嗳在心里说道:萧悦薇,你看到了吗?
心底传来一声嗯,很轻很轻,似在叹息。
这一次之后,苏暖嗳再没见过萧禛。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萧家被李家拖下水,萧禛不想让她被牵连,所以连见这最后一面都遮遮掩掩。
权力的对决里,他们终究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回家路上,大概是被萧悦薇的情绪影响,她感到心绪不宁。她在前面走,岑云熙抱着她那堆小玩意跟在后面。
她幽灵般飘进了卧室,还没换衣就倒床上睡着了。
岑云熙褪去她的外衫鞋袜,盖上薄被,不一会儿她像是沉入噩梦,胡乱梦呓,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