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映原本是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可是她虽吃了个哑巴亏,却并没有人替她说话。
大家心里都觉着独目道人一番言语,确实是有几分道理,若论德才兼备,武功卓绝,在坐的一众掌门,都没办法和真武派莫奇谷、茅山华阳派萧君廓相比。
真要用这个比出高低,选出盟主,那也不用比了,直接在莫、萧二人当中抽签决定算了。
这些一派掌门,皆乃人中龙凤,心下颇为自负,但是这个自负嘛,不一定是对自己的人品和德行,多数还是武功。
莫奇谷见各人都不言语,又觑了独目一眼,略一踌躇,道:“独目道长,还不知您贵派大名?名下弟子几何?在何地清修?”
独目道人道:“我教新创,教名嘛,就叫作‘道盟教’,教址在泰山,名下弟子嘛,不多,就一个,我教上上下下,总共两个人。”
首席上其他几人听了,纷纷皱眉,寻思‘道盟’这个名字,分明就是临时起意,纯粹是信口胡诌,而且全教上下就只有师徒二人,也好意思自称门派,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莫奇谷收起笑容,暗忖:“这独目道人若不是脑子不好,就是诚心来捣乱,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这时,只听龙虎山龙虎洞朱斗极洞主,冷哼一声道:“独目道人能够开山立派,必定身负绝学,我这个老头子佩服得很呀,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说罢,只见朱斗极伸出树根一样的手指,提起酒壶,手握壶柄,微微用力,那壶嘴处突然射出一道水流,划出一道拱桥形的弧线向独目飞去,丝毫不差的落到独目面前的圈足杯中,一滴无溢,正正好好满满一杯。
众人见了,微微一怔,都是心中一赞,心下均说:“素闻龙虎洞武功内力是刚猛阳刚的路数,朱斗极刚刚使的这一手,反而轻巧细腻,灵动精准,比之刚猛更加难得!能用内力将酒从酒壶中射出已是不易,他竟还能又稳又准的将酒射入对面酒杯,甚至一滴不多,一滴不少!光是这一手,这大殿之上就没有几人能够办到。”
朱斗极见周围之人表情惊异,甚是得意,举起自己的酒杯道:“独目道人,我这个老头子先干为敬!”
此刻,众人都把目光投向独目道人,等着看他如何应对。
只见独木道人神态如常,微微一笑道:“看来朱洞主,是来考较老道的功夫来啦。”
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似乎对刚刚朱斗极露的一手视若无睹。
朱斗极见他没有反应,和众人一样心中鄙夷,讥讽道:“虽说道教一脉门派众多,英雄辈出,但依我这个老头子看呐,内中其实是鱼龙混杂,滥竽充数、沽名钓誉、名不副实者大有人在呐。”
说罢,笑吟吟看着独目道人。
昆仑山玉虚观冲静观主坐在朱斗极身边,开口道:“林子大了,鸟就多了,长翅膀的,可能是凤凰,也可能是乌鸦。”
在座众人听了,都是含笑不语,因为首席之上,只有独目道人一身墨黑道袍,所谓乌鸦之论,便是意有所指。
独目道人微微一笑,似乎浑不在意,提起面前的酒壶,又将自己的酒杯斟满,举杯对朱斗极道:“礼尚往来,朱洞主,老道也回敬你一杯。”
朱斗极一呆,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刚刚还是空空的酒杯,此刻竟然已经满酒!
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他身边的冲静观主更是吃了一惊,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靠了一靠。
莫奇谷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朱斗极和冲静面露惊慌,不免问道:“二位可是有何不适?”
朱斗极指着自己的酒杯道:“这……这酒杯刚刚还是空的,怎地竟满上了,这……这可奇了。”
在场众人闻言,都是暗吃一惊。
首席之上的各掌门由于身份特殊,都是人手一个酒壶,各人都是自斟自饮,不顾旁人。
加上此时桌旁并没有仆役添酒,那酒杯怎地会自己倒满?
独目道人的手还悬在半空,又道:“怎么,朱洞主不给面子吗?”
众人这才回过味来,心说定是独目道人用了什么法子,把朱斗极的酒杯倒满,可是所有人都没见他离开坐席,也没见桌上有何异常,隔空满酒,这是如何做到的,真是奇了!
难道独目道人会变戏法不成?
萧君廓道:“独目道人,你是用了什么法术把朱洞主的酒杯斟满,还要请您指教。”
独目道人面露得色,道:“呵呵,指教不敢说,给朱洞主倒杯酒呢,还不需要老道我亲自出马,那个倒酒的嘛,是我小徒。”
众人听了,都是面面相觑,不太信独目所言,心说这四下里哪还有人,凭借众人的内力修为,别说是个活人,就是一只苍蝇飞进殿来,那也是立即察觉。
你说是你徒弟倒酒,难不成你徒弟是鬼魂不成?
萧君廓道:“令徒?他在哪?”
独目道人微微抬头,道:“诺,他不就在朱洞主身后么。”
众人看去,只见不知何时,朱斗极身后竟站了个黑袍道士!
只见那道士与独目道人一样的墨黑色道袍,头上髻子虽没有独目道人那么高,但同样系了一条长墨色丝绦,一看两人就是同门。
众掌门这一惊,只是比刚才更甚,饶是堂堂一派掌门,禁不住也惊出一身冷汗,心下发毛。
各自暗想:“这人何时站在那里?又是何时把酒倒满?这等来无影去无踪的功夫,实在是诡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