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念老定国公夫妇年事已高,还是希望你能转任调入三省六部,不必再往北境而去。出生入死,以性命相搏的日子,暂且告一段落罢。两位老人家牵挂着你,况且你家情况特殊,你这条性命,金贵得很。若是贸然再使你以身涉险,便实在是愧对你故去的父亲。”太子的话题就此转过,“观赫,是时候该安定下来了吧。我今日可是带着皇祖母交付的任务来的。”
说到太后娘娘,萧阜屿还能不明白是什么事情吗?
前些日子在潭柘寺,祖母对太后说的那番话,终于兜兜转转绕到他面前来了。
“萧某暂无成婚的打算。”
“诶,无论是谁,每次问你,你都这么说。大丈夫立身于世,所谓成家立业,再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婚事你能拖过一年两年,难不成还能拖过一辈子吗?我可是听说了,刑部韩百里韩大人,有意将他家闺秀许配给你。”
萧阜屿稍稍凝神,更谨慎了一些,太子几句话又绕回到刑部韩百里身上,莫不是有试探之意。
“萧某不敢妄论在室千金。”
太子看着他,忍不住扬声笑起来:“观赫呀,你呀你,还真是像一根不解风情的老榆木。随你吧,你在京城再待上四五个月,估计性情就能扭转回来了,到时候说不定就主动向父皇开口讨取赐婚圣旨了。我倒是期待着,你这么眼高于顶、傲然处世的郎君,最后究竟会栽在哪家女儿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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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阜屿才从城墙上回府邸,进了院门还未来得及抖落衣襟上的积雪,又遥遥看见穿着一身招摇红衣的谢怀年坐在廊下挈壶饮酒。酒水在他眼里倒像是清水,洒然就着壶口往嘴里倒,连酒盏玉杯都用不上,看似不拘小节,可依他的性格分明又是在刻意摆弄。
“一早上就灌得自己满身酒气。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千杯不醉的酒仙吗?”
“别拦着我。我呀,最好是今日能把自己灌得浑然醉倒,酣然卧在雪地里透透风,乘乘凉,多集些天地风物的诗性灵气,才好应付正月里一场又一场的诗酒飞花令。”
“诗性灵气?只怕是你想着要养一身邪风病气,彻底脸红鼻塞,称病闭门不出,才好逃过那些诗会酒会。”萧阜屿冷冷嘲他。
谢怀年嘿嘿一笑,撸起袖子蹲在软垫上:“你怎么啦?不就是应了太子的邀去送那些办差事的刑部官吏吗?怎么积了这么重的火气呢。难不成是今日小厮来拍你门时,你还未彻底睡醒就被惊扰了清梦,这才攒下许多起床恼火气。”
萧阜屿懒得搭理他,直接抬脚朝着他的肩膀踹了过去:“你当人人都是你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