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尚且能归去,可是裴大人呢,裴大饶家,还回得去吗?”
“殿下今日前来,若是特意存了心思要羞辱臣下的,那臣下只当是恭恭敬敬领受。”
“本宫无意奚落于你,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与你告知,才显得是对得起本宫当年受沅姐姐的招抚数载。如今投报到你的身上,也算是多多少少能够再弥补着抵偿一些心中不安歉疚。”
昭阳的话已经开始暗示铺垫着过会儿将要起的事情。
裴度是如何聪明,怎么不会觉察出昭阳公主这番话里的古怪之处呢?
“还请殿下明示。”
“裴大人,沅姐姐已经去了,还请大人务必节哀。”
昭阳话音未落,目光牢牢地透过帷帽下端垂着的纱幔锁定在裴度的身上。她当然是立马就看到了裴度一下子转为赤红的眼睛,以及脸上转瞬即逝的错愕和怔愣,随后再如汹涌波涛般翻涌着在面上迅速扩大开的情绪,有挣扎着的痛苦,也有不愿意相信的否定瑟缩态度。
如果裴度是把这些情绪放在脸上表演出来的话,那他的演技实在是过于高超了。
“殿下不是在诓骗臣下。”
“本宫怎会拿沅姐姐的生死开玩笑。”
是啊,昭阳殿下怎么会拿顾平沅的生死事情开玩笑呢?
裴度的脖子僵在那里,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转动脖子扬起下巴,整个人压抑着隐忍着最深切的痛苦和悲恸,一字一句地往外面蹦着字句。
“还请殿下详细告知臣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沅姐姐在大理寺外为你伸冤,恰遇上了今年冬的第一场雪。雪势磅礴如漫鹅毛,数日奔走已使沅姐姐心力憔悴,加之”昭阳垂眸顿了顿,纵然曾经在来之前预设着这样的场景,斟酌着用词在心中推演过许多次,可是真的到了临场要出口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恻隐之心,禁不住词句卡壳了,缓了缓心神,将纠结在心口处的郁气压了下去,这才缓缓接续着道,“加之,沅姐姐已有身孕,自然是抵挡不住寒气侵体,当场昏卒,不治便亡故。”
“你什么?殿下”
“沅姐姐和你们的孩子,一道折毁在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郑她是这样去了,可是你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负责主审此次案件的主责官吏迟迟未给出判决,时间越是往后推迟”
“殿下!”裴度扬高了声音打断了昭阳的话,他从未这样强势而武断地对昭阳过话,“殿下既然是臣的妻子最珍视的朋友,殿下难道也不是怀持着爱惜的心情对待臣的妻子吗?因此只求殿下给臣一个确切的答复,方才殿下所的一仟”
裴度没有忍住心中十足的悲恸,和突闻噩耗之后侵袭着头脑核心区域的眩晕感,他几乎是立马就失去了平衡头朝下栽了下去,隔着一道铁栏杆,昭阳虽然看到了,却也不能扶住他避免他摔倒下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头磕在坚硬如湖上积冰般冰冷的石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