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迎春花抽出嫩绿的枝丫,从车窗外看去,一片欣欣向荣。
俞橦盯着枝头的那即将抽条的叶芽,恍然发现竟懵懵懂懂过了一年。一年前的今天,她刚收到师兄的推荐信,拿到人生的第一个offer,还没来得及跟那个人分享,就收到了分手的短信。
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可微信又没有被拉黑。他只是不想再跟她联系,莫名其妙地想要抽离这段感情。
俞橦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在这之前他们还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小吃街烤串到半夜,还通宵看了日出,在海边手牵手地漫步。如今想来,就好像最后的疯狂一般,两个人做了全世界最浪漫的事情,反而让这段感情戛然而止。
之后,繁琐的三方协议,毕业时的各种流程和手续让她忙到麻木,入职后全新的环境和人事更是令她应接不暇。忙忙碌碌一年过去,尘埃落定,俞橦却觉得仿若曾经。
时间好像被割裂开来,365天似乎只有365个小时,而当繁忙沉淀,留下空白的上清液后,她发现自己被冻结在了分手的那天。
我被抛弃了,而我连问句为什么的机会都不再拥有。
迟来的痛感扑面而来,当俞橦哭花了妆赶到公司打卡的时候,前台的小王十分惊诧地盯着她看个不停,“你这是,公交车上遇见咸猪手了?”
俞橦艰难地想要露出个笑来,却瞧见玻璃隔断中映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更加难看,只好抿了抿嘴,摇了摇头。
小王以为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也不再调笑,递给她一张纸巾,“快擦擦吧,你们组的工程师早就到了,正在里面布置工位呢。”
俞橦听闻此言,加快脚步去更衣室换公司的统一制服。
大力力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虽是私人企业,但创始人却是名校教授,主攻建筑设计行业,分为好多不同的部门,有专门替房地产画概念图的,也有接广告设计和宣发动漫的,而她所在的环保工程组刚成立不久,分管领导是那位教授的得力学生,也是同校师兄,给排水出身,为人十分温和但工作极其较真儿。他们组大多项目都对接设计院,很多不方便找正经设计院做的活儿都会被那边推过来,以更为灵活和便捷的方式按照工艺设计完成制图和校验,再递交给工程部采购、施工。
这是委婉的说法,更直白点儿说,就是设计院把喂进嘴里的活儿直接掏出来,反手塞他们嘴里。至于到时候如何分成,那就是大老板们操心的事儿了。
俞橦只负责制图中的一部分,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然而新成立的环保小组缺一个带头人,分管组长不得不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活儿,一年忙下来地中海越发鲜明。
早听说总经理要再招一个工程师进来,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在前段时间终于传来好消息,说是总经理狠了狠心,直接从设计院里挖来一个大能,不但有单独带队的经验,还在国外深造过,奖项也拿了一大堆,把分管组长老徐乐得好几天合不拢嘴。
刘姐却在暗地里撇嘴,“设计院出身?哈,咱们又不是没见过。拿着支笔,翘着个兰花指,说话拿腔作调的:就这个问题,你们要给我出一个计算书,我们还要查找下图库,非标设备我们可不敢随便乱画。”
她学得惟妙惟肖,把设计院老古董的那种古板和做派展现得淋漓尽致。
俞橦换好衣服,照了照镜子。眼妆晕了一片,这样实在没办法见人——明明说是防水的眼线笔,怎么还会晕染!奸商,对得起你的价格!
低着头急匆匆去厕所洗妆,半路就与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一身腱子肉,硬得像块儿铁,俞橦捂着脑袋猛地抬头,怔愣一瞬。
好高。
而且……好帅。
俞橦第一次近距离看这么高的人,仰着头的姿势让她脖子十分酸痛。猛然想起自己花成熊猫的眼妆,俞橦脸一红,猛地垂下头来,小声道歉,急匆匆地就往厕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