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过后,雨水将山间植被冲刷的葱葱绿绿,称心看着远处崇山峻岭,背着弓矢,手提着棘箭,箭镞穿刺一只老鸹。他疾步转身向身后马车,默默地归列在车軏前,敛着手,垂首,“殿下,滋水汇于大河,此处川谷湍急回流,鲈鱼肉美味鲜。”
李承乾眯着眼睛,挑开竹帘子,打量着眼前的河水,将纸轴摊开于案面上,用手指叩击着纸面,仰面叹口气低声说,“本是同根生,奈何造迫我。”
称心没有马上言语,心中为之一怔,气氛顿时沉默下来,然后两个眼珠子乱转,谄媚地说:“殿下惟天下储君之仁诚,何患无德所倚。”说完他弯腰深揖。
他斟酌良久,没有唤来纥干承基,探出脑袋望向不远处山腰,低首在身上摸索许久,从腰间取出良玉一块,抬手抓过称心手臂,往手心中塞,“替某赠于承基。”
一旁沉默寡言的纥干承基蹲地煮着茶末,觉差不多起身提着陶壶向马车走来。称心眼疾手快接过陶壶,轻缓放置在厢中案几中,又从衣袖口中取出小绣包,心灵手巧般缓缓挑出醍醐块,微微踮起脚尖,往壶中放。
称心往壶内添加醍醐块完毕,便抬手将站立一旁的纥干承基拉拢过来,从衣袖中掏出良玉,往他手里塞,“殿下赏赐,请勿声张。”说完便转动脑袋观看四周。
一轮高阳悬挂空中,春分时节雨水多足,阳光也温和暖伸,三人细细抿着茶水。李承乾将近端坐憩休半个时辰,猛地抬头,撑开双手,称心两人俯身将他搀扶下车。
李承乾坐下倚靠着树干,脑袋昏沉恹恹欲睡,精神有些不济,称心蹲一旁为其扇风。纥干承基搬来一块巨石便转身下水捕鱼,不一会便捕上几条鲈鱼,洗净治好用竹签穿好,架置火炭上翻烤。
纥干承基边走边甩着手中血水,又往前襟上擦拭几下,心里很不安,一直来回踱步,忽闻糊味,疾步赶去翻转鱼身,往上均匀撒上胡椒粉盐。
他神色复杂地看烤着鲈鱼,烤毕取来烤鱼,递给李承乾,战战兢兢地低声道:“殿下差遣,承基亦全力赴之,只是刺官夺命,此等谋逆大罪恐……”
此刻他无从知晓太子的心思,他只想活着,便战战兢兢跪伏在低上,生硬的声音不自然的从口中发出。
“身压乏术,志气难逞,唯杀之后快。”李承乾感慨一声,起身接过烤鱼抬头望天,又回神看着纥干承基缓缓道:“时势尚可驱使,倘若今日不除,日后便难于谋事。若知吾谋不为,汝也葬身无处。”
纥干承基挠挠脑袋,起身向李承乾拱手作揖,便再颤颤巍巍伏地一拜,“君治天下,惟亲党熟用,君行不正,惟近臣惑乱,殿下欲诛其诸所恶,吾愿抵命效劳,事成身退望允吾苟活。”
“有承基所助,事成过半,如魏公助高祖。”李承乾大喜,将手中烤鲈鱼往地上一扔,便连忙上前扶起纥干承基。
“先前募士藏于终南山,此出以狩猎之名询士,人多口杂,吾等几人独登便可。”李承乾抬手指了指远处人马,对纥干承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