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滴滴答答,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天色刚刚敞亮,袁初冬就搬了一高一低两张凳子到房檐下补做他的暑假作业,低凳子用来坐,高凳子当然是用来当课桌。
袁林海和李淑芳在屋内生起了两堆柴火,希望能够用燃烧的柴火烘干潮湿的水稻,结果被熏得双眼通红。
忙碌了一上午,稻谷的干燥情况仍然没有达到理想的状态。
雨倒是慢慢停了,可是看天色,这雨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重新下起来,典型的“秋季梅雨”啊。
李淑芳放好晒耙转身去灶房做饭。
袁林海蹲在房檐下检查小初冬的作业完成情况。
薄薄的暑假作业本,已经被小初冬做了三十来页,可袁林海看着看着就直皱眉头。
“小冬啊,这个地方字迹太潦草了吧?”
“啊?爸爸,我已经很端正的写字了呀!”
“小冬啊,这一页怎么缺了一块?”
“哦,爸爸,我也不知道哇!”
“小冬啊,这道题目不是这样做的哦……”
“爸爸,这道题目好难耶,就算不做,张老师也不会说什么吧?”
“咚……”
小初冬的脑门上挨了一个暴栗,袁林海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成心的吧?学习敷衍了事是不是?”
小初冬缩起脖子,可怜兮兮的望着袁林海:“哎哟,爸爸噢,脑门真疼啊!你也舍得打?”
袁林海一愣。
嗖……
乘袁林海愣神的功夫,小初冬拔腿便跑,像一只小兔子几下就窜到灶房妈妈那里去了。
“这小子……”袁林海苦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去灶房寻儿子继续做作业。
门外,官心木身披斗笠、脚踏水靴,带着几个人急匆匆的走进了院子。
几人中,村支书官心木、乡武装部长武正陶、村民兵连长袁道良、村会计彭学兵都是熟人。
另外两人袁林海不认识。
其中一人身穿黑色劲服,面容刚毅。
另一人文文弱弱的,手里夹着个公文包。
几人把雨伞、斗蓬等雨具在大门口放好,在官心木的带领下向袁林海所在的堂屋走来。
“林海,还要打扰你啊。这两位是县上的同志,专门来调查李学明和袁松柏两家打架事件的……”官心木率先跨上堂屋台阶。
袁林海连忙将房檐下的几张凳子往边上挪开,嘴里应道:“欢迎县上的领导光临啊。”
“两位县上的同志,这位就是袁林海,这次村民打架事件中最直接的当事人,也是制止这起群众纠纷的功臣。”官心木侧身向两人介绍袁林海。
“袁林海同志,你好……”刚毅男子和文弱男热情的与袁林海握手。
简单的几句寒暄过后,袁林海把众人让进屋内,倒上茶水。
李淑芳见家里来了客人,招呼小初冬在灶房烧火,以免这家伙进进出出到处乱跑,影响袁林海和客人谈正事。
堂屋内。
“林海,有什么就说什么,直接汇报就行,县上的两位同志今天还要赶回县里去。”官心木开门见山的说道。
“嗯,官支书言之有理。袁林海同志,你放心大胆的说,我们就是专门下来核实情况的。之前官支书已经带着我们走访了几位目击群众,说法基本上都差不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一定会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刚毅男子说话掷地有声,同时示意旁边的文弱男子准备做记录。
袁林海喝了口茶,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徐徐说道:“情况是这样的……”
十几分钟后,袁林海将李学明和袁松柏两家打架的事情一五一十讲述完毕。
期间刚毅男子和文弱男时不时询问一些打架过程中的细节,袁林海都一一做了回答。
“那根铁棍呢?在不在你这里?”刚毅男子了解具体情况后继续问道。
“在的。”袁林海起身走进里屋,出来时手里提着那根蛮人行凶的铁棍。
袁林海当初夺下铁棍时并没有清洗,将之原封不动的放在墙角,铁棍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彻底干涸,黑褐色的血斑清晰可见。
“太好了,这是物证,这根铁棍我们会带回去。袁林海同志,你这是见义勇为,我以人民的名义向你致敬!”刚毅男子言毕,立即起身对着袁林海行了一个军礼。
“还要敬礼?这怎么就像过电影啊?嗯,村里放露天电影时,破案、打仗的片子,有不少情节都要敬礼……”
不知刚毅男子是职业习惯,还是真的对袁林海心生敬意,敬礼完毕后居然又跟袁林海热情的握了一次手……
“那这根铁棍交给?”袁林海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刚毅男子。
“哦,交给我吧……”一旁的文弱男接过话头。
铁棍离手的那一刻,袁林海忽然感到一阵如释重负的轻松。
实际上,袁林海昨天晚上就没有怎么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