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司蓉春总觉得让两个孩子都辍学,实在是太对不住孩子了。
于是在司蓉春的坚决反对下,心意已决的袁阳春做出了些许让步。
他决定让黑二袁道军留在家里继续上高中,开学时住学校,寒暑假寄宿在小姨子家……
走的那天,袁初冬前去送行。
早晨的阳光是那么的灿烂而耀眼,可离别却是那么的让人伤感。
袁初冬偷偷拉过黑三,问他去广东有没有什么打算。
黑三揉揉的回答道:“我姐好像已经联系好了,让我去一家养鸡场帮着养鸡……”
“养鸡?”袁初冬沉默无言。
依依不舍的告别黑三黑四,直到他们跟着父母翻过尖山岭,消失在视线尽头。
回过头时,袁初冬发现道军独自蹲在门口的公路边抹眼泪。
是的啊,还有两年的高中时光,他将一个人在老家独自完成学业,让他如何能不伤心……
月初,姑爷杨文斌带着老七来到了李袁坝。
他们不是专程来玩的,他们是前来道别的。
因为过不了几天,他们也将与袁阳春家一样,举家前往新疆。
而且姑爷杨文斌对新疆之行充满了信心。
一是新疆那边有熟人引荐,可以去地里摘棉花。
二是老七已经学成手艺,可以跟着哥哥一起上工地干活了——离开学校仅仅一年的时间,他就已经成长为一名熟练的砌砖“师傅”。只是本应细嫩的手掌,早已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袁初冬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祝福姑爷全家一路顺风、梦想成真,祝福老七平安幸福、快乐常在……
可是谁能料到,如此不经意的一别,姑爷和大姨却是永别。
因为去新疆以后,他们家并没有固定的收入。
只在刚开始时下地摘过一阵棉花,之后家中的生计就全靠军哥和老七在工地上打零工维持。
住的地方条件也很差,老老少少十余口人,勉强在新疆一个叫阿克苏的地方租了几间民房落脚,终日灰尘满面。
年纪渐大的姑爷和大姨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他们盘算着带上子女重回家乡。
然而令人感到极其遗憾的是,因为经济收入制约等原因,直到二老离开人世,他们都没能实现自己的心愿,甚至没能回到家乡看上一眼。
好在几年后,军哥和老七的经济状况终于有所好转,他们将父母的骨灰,迁移到了家乡的土地上,姑爷和大姨也算是落叶归根……
与此同时,暑期高考成绩揭晓。
堂姐袁群英和四叔杨宁军,均没能考上大学——整个阳高高中,再一次只有两名学生上线。
这次高考,三叔的成绩与去年相差不大,看不出有什么起色。
堂姐袁群英状态更差,不但没有取得进步,高考成绩还呈现了断崖式下滑,让人惨不忍睹。
由此,坝上的人再次总结出一条经验——女孩子上高中,越上越笨。
还振振有词的列出几个佐证,那个谁家的闺女、谁家的亲戚,小学、初中学习成绩好的不得了,可一上高中,脑袋就不听使唤了,高三复读好几次,一次比一次考得差,硬是考不上大学。
堂姐袁群英继续补习已然无望。
因为三伯袁林州家的家庭条件也不好。
堂哥袁孟全初中毕业已经在外打工,堂姐袁翠英初中没念完就在家帮衬农活,堂妹袁小四正在上初二。
连续几年供几个孩子读书,三伯家已是入不敷出了。
不过堂姐袁群英还算镇定,心态也比较好,看见袁初冬时仍然是笑容可掬的模样。然而一年后,堂姐便经人介绍远嫁他乡,男方长年在外打工,留下堂姐在家种地。
四叔杨宁军在姑父杨宁康的极力安排下,进入一家乡镇信用社做帮工,后来花钱自修大专计算机专业,转为信用社的一名正式员工,做网络管理和维护……
阿伟那边也有消息传来。
听阿伟的舅舅说,顶替父亲袁水清的阿伟,到达扬州后并没有立即上班,而是在父亲的鼓励下,选择了一所“夜大”重新学习。待到两年学业期满后,才会正式上班……
噢,忘记了阿勇!
这个臭小子,历来不喜欢学习,一天到晚的贪玩,小学毕业擦着升学线上了初中。
只是今年初中毕业,中考成绩一塌糊涂,离上高中十万千里,真是莫得法啊莫得法……
正当袁初冬为阿勇这家伙感到头疼时,猛一抬头,他发现阿勇正缩头缩脑的跟在四伯后面走出家门,肩膀上扛着一把锄头。
咋滴,上山干活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