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纾突然大叫一声,飞身出手。
这次的袁纾,没有用笨拙的掌法,而是使出了自己四年前跟一个大内侍卫学习的招式——以手为钩,单钩攻前胸,却只是佯装攻势,与此同时拧身,另一只手只点腰腹侧面的重穴,身子还可以借力飞起,一个起伏至少能飞出这个门口。这一招几乎不用深厚的功力,要的只是女孩子身轻如燕的巧劲,求的也不是一招制敌,而是尽快脱身。袁纾专门给这一招起了个名字,叫作“燕双飞”。
还记得,去年那个习武师傅,就是输在这一招燕双飞之下的,他夸袁纾是他见过的最有武学天赋的小姑娘。实际上,见过燕双飞的人并不多,没见过的人更何谈破解之法。袁纾对这一招很得意,当然也很自信,这是她的独门绝技。她知道,这一出手后这个中年美妇就一定会被甩在身后。
可是,袁纾压根就没飞得起来。
非但没有飞起来,袁纾还直接躺到了地上。
因为她刚刚抬起手的时候,门外就飞进来四个黑衣人,这样大的妓院,怎么可能没有专门的打手?袁纾还没能飞起来,一张大网就已经劈头撒开。
任袁纾万般能耐,又能拿渔网怎么办呢?踢不动,抓不破,更何况此时的她,实在是使不出多余的一分力气,她摔在地上的时候,脑袋里已经空白一片,等她再抬头,黑衣人已经扎好了渔网的角。
中年美妇的微笑还是那么亲切,那么完美,柔声道:“小美人儿,摔疼了吧?”
袁纾这才发觉,本来只是软绵绵的身子,撞了一下之后居然开始发疼发紧了起来,和刚刚躺在床上的酥麻感全然不同。
中年美妇点着头,笑道:“没想到,小美人儿的身手真有两下子,喝了整碗的无主茶,居然还能在晚上使出功夫。幸好,无主茶配着这蜡烛里的无主香,还会发挥第二重功效,否则,说不定还真被你给跑了。既然好好的床你不躺,非要躺在渔网里,我也不拦你,看起来倒是好一条美鲛人,以后又能多给贵客们玩个新花样了,很有意趣。”
袁纾咬着牙,身子的疼痛感越来越强,几乎要把她痛出了眼泪。
中年美妇见她不说话,道:“你怎么不出声了?是不是在盘算着新的逃跑方法?”
袁纾的牙快要咬碎。
中年美妇还是自问自答,道:“我告诉你,你想什么都没用,我这会儿就可以找人把你玷污了。”
袁纾的身子抖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蜷缩了起来。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是多么可怕的危险。如果刚刚她还可以说是宁死不折,此时的她,心气却已经丢了大半,“被人玷污”,这是她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的字眼,就像一根钉子,一下子扎进了她的心里,恐惧油然而生,她根本不敢想象,这件事真的发生了自己会怎样,她已忍不住开始发抖。
中年美妇将一切尽收眼底,又优雅地坐回了那个圆凳,开始拨弄那快灭掉的灯芯,这蜡烛居然这么久都没有灭,还在挣扎着发出微弱的点点星火。
“我不仅可以叫人把你玷污了,还可以马上叫十个人一起来。”中年美妇的语气是那么的轻松,好像她叫十个人进来只是请客吃饭而已。
可袁纾却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恐惧,她终于尖叫了出来:“你是不是也想要钱!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中年美妇微笑着,道:“你不妨摸摸你自己,连衣裳都是我方才给你亲手穿上的,你的钱在哪里?”
袁纾道:“我身上的确没有,但我哥哥和清欢身上是有的!就是和我一同被你下了药的那两个人,我们进园子的时候拿了个包袱,你一定看到了。那里面有很多钱,很多很多钱。”
中年美妇微笑着,摇了摇头。
袁纾道:“你不信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问问我哥哥,他肯定知道,不然你带我和我哥哥一起……”
中年美妇打断袁纾的话,道:“我不想带你们到一起,更不想要你的钱。”
袁纾道:“那你想要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我想要。”中年美妇顿住了语声,手指突然用力,掐灭了那挣扎许久的小灯芯。
袁纾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她几乎已经忘掉了身上的疼痛,全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道:“你就一定要找十个人来……”
中年美妇看着袁纾红到发紫的脸庞,充满笑意的眼睛盯着袁纾道:“我也可以不找十个人来,只要。”
袁纾瞪大了眼睛道:“只要什么?”
中年美妇柔声道:“只要你心甘情愿地待在这柳蹊兰苑,只要你心甘情愿地陪四五位贵客吃饭喝酒弹弹琴。”
袁纾道:“只是吃饭喝酒弹琴吗?”
中年美妇从圆凳上蹲到了袁纾的面前,她的笑容还是那么完美,眼睛里的光却如尖刀般剜进了袁纾的心,她缓缓道:“当然,还要心甘情愿地被这四五位贵客玷污。”
袁纾大叫:“你休想!我做不到!”
中年美妇轻轻叹气,站起了身子走到了窗边,她拨开纱幔的一角。纱幔背后露出了一根细小的银绳,轻轻一拉,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铃声。动听的铃声刚刚响起,门口就走进来一个高个子的黑衣人。
中年美妇看着袁纾悠然道:“不如你先试试这个人怎么样?”
袁纾立刻闭上了眼睛,她根本不敢看那人长什么模样。
中年美妇接着淡淡道:“不说话?看来你已做好了准备,我不会走,就在这里看你好好享受。”
袁纾又一次大叫出声,她真希望自己立刻晕厥过去,可身上的疼痛却令她更加清醒。
母上、哥哥,你们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