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纾道:“我知道,她已经告诉我了。”
白胡子僧人道:“她很危险。”
袁纾道:“我知道,我看得出,况且,你比她更危险。”
白胡子僧人道:“你不该放走她。”
袁纾道:“该不该不是你说了算,我只想要我自己高兴。”
白胡子僧人目光如炬,盯着袁纾看了很久,道:“你很好。”
袁纾站起身子,一步跨到了阴影之外,道:“我当然不错,我不仅愿意放走她,我还可以放走你。”
白胡子僧人道:“放走我?”
袁纾道:“不可以么?你想走便走吧。”
白胡子僧人哑然失笑,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深夜前来找你?”
袁纾道:“我当然想知道,可你功夫那么好,还有两个好帮手,若你不想告诉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若你想告诉我,你自然就会说。”
白胡子僧人道:“沅舒,有意思。”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又慢慢地走了出去,他果然没有再说一句话,只不过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盯了袁纾一眼,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给袁纾听,但是这一瞬间稍纵即逝,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世间已很少有人能像白胡子老僧一样如此谨慎地保守心里话,他比银莲更会克制自己心里的秘密。他明明已经做好了说出来的打算,却还是把话咽回了心里,他究竟想对袁纾说些什么?是他不肯说,还是不能说了?
他出去的步伐,已经远不如进来时的步伐那么迅捷而矫健,披着长袍的身子甚至显得有些佝偻,好像有一副看不见的重担压得他直不起腰来。
看着白胡子僧人的背影,心中疑惑而又愤懑的袁纾突然心生一丝怜悯,昔年威名赫赫恶名远播的老人物,如今就算依旧神功惊人,但他们毕竟只是年华老去而又没有后代可以依靠的老人,她忍不住想要再多问几句,可她却实在摸不透这食色三僧的来意。
已经走出了门,白胡子僧人却突然回头,缓缓道:“不论小姑娘你是来兰川看擂打擂还是另有所图,但你这样的小姑娘,我总是喜欢。”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莫名的哀伤:“我们三个老东西,想来很快就会结果了自己,以后恐怕不会再见到比你更美的小姑娘了,有样东西,我们很希望能麻烦你帮我们好好保管。”
袁纾道:“什么东西?”
白胡子僧人道:“我们食色三僧,一生纵横武林,从年少轻狂到皈依佛门,再到如今臭名远扬,可我们总是不甘心,我们本不应该恶名昭彰,有些事,总该有一天被世人所知。”他深深地凝视着袁纾,声音变得越发有力,道:“所以,小姑娘,答应我们,这件东西交给你,一定要好好保管,若我们三人死去,就请你把它一代一代传下去。”
袁纾紧张而又不解道:“你们会死?”
白胡子僧人道:“答应我。”
袁纾沉思着,道:“我不会替你们传下去的,你们要是想把你们的东西传给后代,那就不要死,自己传下去,我最多,最多就是帮你们保管一阵子!”
白胡子僧人惨然一笑,道:“我就当你已经答应了。”他好像已经不再在乎袁纾的回答,也不在乎袁纾以后的生活。
袁纾道:“可你总该让我看看,你要给我的,究竟是什么?”
白胡子僧人道:“是一块牌子。”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制的令牌,一块刻着字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