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煦的风吹进庙堂,有丝丝缕缕的光透过茂密的树丛洒了下来,又是天气晴朗的一天。
自那日密室风波后小曼已经有两天未与那坏和尚碰面了。因那日实在给她带来了不小的伤害小曼便给那日事件取了一个名,叫“密室惊魂”,并以此作为警戒。
可不就是惊魂吗?害得她连躲了那和尚两天才觉得自己受伤的心灵稍微治愈了些。
小曼想想那日就觉得憋屈,她这只深山老妖居然被一个人类给恐吓了?说出去多丢人啊!
这两天她只能用那坏和尚不是普通人类的借口来安慰自己,不然她早就羞于见人了。
然而一转眼就到了要下山的日子,小曼今日不得不与那和尚碰面了。
但她心里还憋的慌,所以并不打算凑到他身边去,一早收拾好东西便到了弘安寺正院前等那和尚。
因为弘清即将下山的缘故,弘安寺接受的香客已经少了很多,只有偶尔稀稀拉拉的几人来拜一拜,拜完之后又立马走了。
小曼倚在正厅的圆柱上,见前面几个香客衣着简朴,面容有些紧张,磕头拜佛时的神情十分虔诚。
“这些是什么人?”小曼下巴轻点问身旁的弘阳。
弘阳一身僧服端正地立在那,做为弘安寺的大弟子他还是很有沉稳的气质的。
“是皇郊的一些村名,来祈求弘安寺收妖,这个月已经来了好几拨了。”弘阳道。
小曼:“那你们不管吗?”
弘阳一笑:“怎么可能不管?师叔已经让我告知那些村民一月之内必定会恢复他们的安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师叔此行的第一站便是皇郊的那只妖。”
“毕竟那妖确实作恶许久,总该有人去收了的。”弘阳轻轻感叹,云淡风轻的话语却决定了一只妖的命运。
小曼莫名一阵冷颤,她发现他们佛门中人还真喜欢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来随意述说一只妖的生死。
这可能就是来自正道人的自信?
小曼收回视线,展开了手中许久未见的黑色骨扇,漫不经意地摇了摇:“皇郊是个什么地方?远吗?”
弘阳被她手中的折扇吸引了注意力,一边回她一边凑近了打量:“也不是很远,进了皇城一直往东走,几天就到了。”
“你这扇子挺漂亮的,这上面纹的是什么花?”弘阳眼里透着赞赏之意。
小曼淡淡地瞥了眼,“随便纹的,没实物。”
弘阳皱眉:“没实物?可我觉得你这花还挺眼熟的,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他仔细回想着。
“长得像的花多了去了,你哪能每种都记得?”
”你不是要找你师叔有事吗?快去啊别耽搁了,顺便帮我催催他,我等得热死了。”小曼连连扇着手中的扇子。
弘阳被她催着走了,此时太阳渐渐伸高,小曼抬起扇子遮在脸旁挡住照下来的太阳,一边往大门那边走,那里树荫密集正好乘凉。
大门外亘古不变的是一青衣和尚在扫着地。
偶尔寺庙里的和尚们都会调侃:流水的香客,铁打的弘易。
他每天做着同样的事,反反复复日复一日却好像始终不会腻,一成不变的事情在他做起来似乎不会枯燥,永远都是那么一副仔细认真心平气和的样子。
和弘文的性格倒真是正正相反。
见到小曼靠在门旁正无聊的盯着他看,他停下扫把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
不得不说弘易长的是很清朗的,特别是笑起来给人一种温润似春风的感觉,总之让人见了很舒服。
“在等师叔?”他笑问。
“是啊…”小曼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一个男人怎么比女人还要磨蹭。”小曼费解的摇摇头。
她都有些等饿了。
小曼用扇子压下一个哈欠。
“师叔要离开这么久,寺内要交接的事务肯定也很多,耽误了些时辰也正常。”弘易安慰她。
小曼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解释。
她今日穿得一袭高领缎面红衣,轻柔带有光泽衬得肤白若初雪,款式不似之前的冗长复杂,少了长长的衣摆和袖子,也仅在高领处和袖口处绣着一些简单的花纹。一头鸦色青丝被随意用一支螺旋金钗挽成了一个髻,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轻便又不失典雅。
青葱玉指执一骨扇,皓腕纤纤,瑰姿艳逸。
懒懒洋洋地靠在那就已使周围的风景尽失颜色。
弘清来的时候就见小曼靠在门上闭目养神,想是确实等久了。躲了他两天今日想必也是不得已才会出现在他面前,他倒不知这女妖竟这么不经吓。
小曼不知自己已经在和尚心里被冠上了一个胆小的标签,听到动静她缓缓睁开眼。
正直正午,突来的强光让她的眼睛略有些不适宜的迷蒙,她微微眯着眼看着向她走来的和尚,竟一时有些恍神。
他背对太阳,刺眼的金光照在他的身后给他打下了一层阴影,他踏着光,身姿卓然。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一袭白色僧袍外披着以金边描绘的黑色袈裟,脖子上挂了一串佛家挂珠,手立一五尺禅杖。
整个人少了几分随心淡然,多了些庄严肃穆。
他持仗走来,踩着一地碎光,有稀疏的树影落在了他的颊旁。
眉宇间沉静漠然,超尘脱俗宛若神祇,那股自身而发的气质就像雪岭上的霜雪,神圣雅洁,令人凛然。
将世俗中的一切都衬得低至尘埃。
小曼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声名赫赫的弘安寺弘清大师。
他是在百姓中德高望重的弘清,
也是斩无数妖魔令之谈及色变的弘清。
小曼也是第一次觉得原来他竟如此之高,不知是否是他的气势太逼人当他越走越近时小曼只觉心间感到的压力越来越重。
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下,她竟想立刻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