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成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半月前嘉兴汇源号钱庄被劫案,便是此人做的。”
“是!”
沈万河目光闪动,哈哈笑道:“镇御司麾下各个武功高强,下官今日当真大开眼界。”
张公成也不答话,目光忽然转向一旁坐着的邓霖三人,邓霖心下顿时一寒,桑榆握住他的右手也不自觉加重几分。
张公成径直朝三人所在的一桌走来,大喇喇的在三人面前的空位坐下,目光仍紧紧的盯着邓霖。
邓霖虽被张公成盯的心中发毛,但身为后世之人的他在与心仪女生对视时,都从未露怯低头,此刻仍目光炯炯的回瞪着张公成。
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桑木不知从哪冒出的古怪念头,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连忙端起面前的酒壶,朝张公成面前杯中斟酒。
“哎,军爷。小的几个不过是走江湖说书的,楼上那位李大爷剑法高强,小的几个哪有本事杀他。军爷您高抬贵手……”
张公成瞪着邓霖,一双虎目中渐渐泛起一丝杀机,寒声道:“走江湖说书的,哼哼。”
手掌一挥,泛着金属质感的左掌,一记掌刀切在桑木肋下。
咔啦啦几声脆响,桑木整个人应声倒飞而出,重重撞在旁边的一扇窗户上,也不知断去几根肋骨,是死是活。
“爷爷!”
“老头!”
邓霖与桑榆二人齐声惊呼,桑榆精致的瓜子脸上一串串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帘,大颗大颗的滚落,哭着朝倒在地上的桑木扑去。
邓霖刚要站起身来,张公成的左手已闪电般抓住他的右臂,一阵钻心般的剧痛立时传遍全身。
张公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和三颗金闪闪的门牙,他瞪着邓霖一字一句道:“小子你呢,也是走江湖说书的?”
每说出一个字,手上的力道便加重一分,邓霖只觉右臂的酸筋软骨上仿佛有一把铁箍,在缓缓的收紧、再收紧。
邓霖毕竟两世为人,心中对于死亡已没有前世那般恐惧,更何况此时疼痛难当,恐怕只要一张口便要痛呼出声,索性咬紧牙关,连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剑眉倒竖,双目仍死死的瞪着张公成。
有种!
烟花间内,那一身紫衣的中年人目中露出一丝赞许,就连张公成身后的沈万河也不禁暗暗佩服。
要知这草莽好汉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有种二字。
邓霖此刻被张公成一手制住,虽已痛的后背冷汗直流,脸上肌肉阵阵抽搐,却仍瞪着张公成,休说跪地求饶,就连一声痛哼都未曾发出。
其实外人又哪里知道,邓霖只怕一经开口吐出胸中这口气,便要痛得放声大哭。
眼下邓霖死死憋住一口气,一张脸已渐渐变成猪肝色。桑榆扑到桑木身旁,两只小手费力的将桑木扶起,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梨花带雨,呼道:“爷爷。”
桑木脸色惨白,嘴角旁还渗着一缕鲜血,良久才悠悠睁开双眼,颤巍巍的伸出手掌,拭去桑榆脸上的泪珠,说道:“小榆儿不哭,爷爷、没事。”
接着朝肋下中掌处一摸,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大爷的,下手真狠,断了三根肋骨。”
却说张公成与邓霖二人对视许久,邓霖仍咬牙坚持,张公成目中露出暴虐神色,咬着牙说道:“好小子,硬骨头是吧?本将倒要瞧瞧,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铁甲硬!”
右手朝前一探,泛着幽暗金属质感的铁手捏住邓霖肩头,待要用力一捏。
突听一人冷冷说道:“李玉堂,是我杀的。”
这声音沙哑、生涩,仿佛每吐一个音节都十分的费力。
说话之人当然是那黑衣少年,他漆黑的眼眸中似有熊熊火光,他的剑也在发着光。
张公成回头瞧向黑衣少年,语气中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说道:“我知……”
一句话尚未说完,突听啪的一声脆响。
张公成惊愕万分,有些不可置信转过头来瞧着邓霖的右手。
一只洁白如玉的酒壶砸得只剩下小半个碎片,锋利的瓷片划破邓霖的掌心,鲜血一滴一滴的顺着指尖滑落。
大半壶酒则一滴一滴从张公成寒光粼粼的铁甲上滑落。方才张公成转头之际,邓霖竟抄起桌上的酒壶一把砸在张公成的头盔上。
哈哈哈哈哈哈……
张公成突然纵声狂笑起来,烟花间内所有的碗碟酒杯都被这笑声震得轻轻颤动,六名镇御司骑士心中都泛起寒意。
都尉大人每次发出如此的笑声,都是要杀人了啊!
张公成右臂一振,身上的玄血铁甲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右掌五指微曲,掌心真劲含而不发。
整只右臂如同一张拉满的牛角大弓,这一掌只消掌风扫中邓霖一片衣角,掌心内蕴含的澎湃气机立时就能将邓霖心脉击断。
刷!
剑光飞起,夺命三仙连环剑!
黑衣人的剑很快,已逼近五品境界的巅峰。但黑衣人身处诗剑台旁,烟花间第四层,而邓霖却近在张公成面前。
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已瞧不出,黑衣人的剑终究已慢了。张公成这销金断玉的一掌已要落下。
就在此时,银光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