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成见到这一枚玉印,眉头立时一皱,二话不说转身便朝门外走去,四名镇御司骑士也跟在其后。
过不片刻,沈万河又听楼外马蹄声响,张公成的语声自门外传来。
“沈大人,张某今日另有要事在身,楼内发生的血案,便有劳沈大人查明真相。张某告辞!赵紫衣,今日之事,张某记下了。”
“不敢,张大人走好,卑职有事在身,恕不远送。”
“哈哈,张兄走好,赵某随时欢迎张兄上门指教。”
马蹄再度响起,沿着大路渐行渐远。
沈万河站在烟花间内,心中若有所思,麾下一名捕快来到他身旁,说道:“头儿,这楼里内客人加上娼妓仆人,一共有三百七十二人。您是准备在这审还是带回去审?”
沈万河兜头就是一巴掌,拍的小捕快整个人一懵,沈万河骂道:“小扁担,我说你小子真该娶个婆娘了,有力气没地儿使是不是?他镇御司主管江湖仇杀,咱们巡捕主管寻常盗匪,你狗拿耗子管这么多屁事干嘛?”
“弟兄们,把人都放了,收队!”
沈万河吆喝一声,转身就要离去,目光突然在桌上一扫,眼睛登时一亮。
他娘的,差点把银票忘了。
沈万河将手中金丝软棍插回腰间,晃悠悠的来到桌前,伸出两根手指在刚才那死鬼陈四的包裹里一捏。
哎呦,一千两!
沈万河左右瞧了两眼,对着身边的捕快,正色说道:“镇御司张大人仁义啊,见众位兄弟捉拿罪犯有功,特意将银票留下,来犒赏众兄弟。这个我方才数过了,一共有一千零五十两,众位兄弟看怎么合适呢?”
众捕快果然都是沈万河的亲信,纷纷说道:“这个自然是头儿您吃肉,咱们跟着在后面喝点汤就成。”
沈万河眯起一对眼睛,笑眯眯的对众人说道:“好,既然兄弟们如此义气,那沈某便却之不恭了。毕竟,沈某也是上有小,下有老……”
正说话间,门外已有一人走了进来,白衣如雪,眉清目秀,走路时脚下丝毫不带声响,手中还提着一柄天蓝色的宝剑。
剑柄上系着一条金黄色的剑穗,微风拂动,长长的剑穗轻轻飘动,仿佛江南水乡里柔嫩的杨柳,却又像二八少女富有弹性的腰肢。
沈万河目光落在他腰上系着的墨绿色玉印上,连忙抱拳一礼道:“若是在下猜的不错,您该是谢迎南谢公子吧?”
白衣握剑的男子脸上喜色一闪而过,点头道:“你眼力不错,我就是谢迎南。”
沈万河连声道:“呦呦,见过谢公子。谢大爷最近可好?不知谢公子到此有何贵干?”
“我爹爹他最近挺好,至于我到这来……”
谢迎南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小叠银票和翡翠上,沈万河立即会意,脸上带着微笑,实则内心肉痛无比的将一小袋玛瑙翡翠递到谢迎南面前。
“这个,谢公子,您看兄弟们也都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如……”
“留给你们点儿?”
谢迎南瞧着包裹里的翡翠玉石,目中露出喜色,随口说道。
“好嘞,谢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名不虚传。沈某待弟兄多谢公子啦。”
说完不待谢迎南答话,抄起桌上的银票就朝门外掠去,身形一闪已到门口,回头朝方才那名捕快道:“小扁担,你不是没事儿做吗?你这样,给李玉堂买副像样的棺材,拉回府衙去。”
“头儿,那买棺材的钱?”
“瞧你那点儿出息,你自个儿先垫上,回头多分二两银子。”
“头儿,当今乱世,棺材铺也涨价了。一副上好的棺材至少得七八两。”
“七八两就……什么?一副棺材要八两银子,那还是找个草席先裹回去吧。”
沈万河沉吟着说道,随即飘然掠去。
邓霖和桑榆二人扶着桑木拣了张桌子坐下,桑榆一张小脸蛋上仍挂着泪痕,提起桌上的茶壶给桑木和邓霖一人倒了杯茶。
黑衣少年瞧着邓霖一行三人,突然也来到三人桌前,面朝邓霖坐下。
桑榆不知为何,对这个冷冰冰的少年却并不害怕,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转,提起茶壶给黑衣少年也倒了杯茶。
“酷哥哥,你也喝茶。”
邓霖面露古怪神色,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酷哥哥,这个称呼有点酷啊……
黑衣少年面上也是微微一鄂,原本如花岗岩般坚硬的面容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笑意。
“你好,很好。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他说话的声音依旧沙哑、生涩,仿佛很不习惯与人对话。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好。我叫阿飞,飞鸟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