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洪熙官转拜在了至善禅师门下,做了南少林的俗家弟子。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付出极大代价救回的五姐,最终还是死在了清廷手上。
天心之叵测,实令人思之极畏。
“原来我叫金文远?”
坐在颠簸的马背上,回忆着昨晚被七叔揭破的身世来历,金文远小小的脸上露出一抹怅然:“娘总对人自称金氏,我问过缘由,她却从来只字不提,她总是把我当小孩…”
看似怨恚的语气中,浓浓的思念流露。再如何的人小鬼大,他也仅有六岁…
坐在小文远身后的李无涯听得出来,他想妈妈了。
伸手揉了揉小文远的脑袋,李无涯故作轻松地道:“你才六岁,当然是小孩子。”
“不要摸头…”洪文远避开了李无涯的大手,忽地焦急大叫起来,语带惊恐,“喂喂喂!要撞了!撞了!”
或许是欺负李无涯手生,跨下的这匹马有些不听使唤,一不注意就会做些危险动作吓唬背上的两人。
正如现在,竟趁两人说话的功夫,直直朝右侧的山壁上撞去。
李无涯瞬间急拉缰绳,两臂千斤巨力涌出,身下的奔马顿时一个趔趄,生生被再次扭入了正轨。
技巧不够,力量来凑,向来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山道上,由两骑一前一后组成的队列重新整齐起来。
洪熙官抱着小文定一骑当先,身后载着洪文武,李无涯则抱着小文远坐在后面的马上。
马是那位死掉的千总的坐骑,倒是一匹好马,只不过骑手的骑术是现学现卖的,尚有些配合不佳,影响了马的发挥。
不过这样一来,除却赶路慢了点,交流却是方便了许多,一路上倒也不寂寞。
“前面不远处有个可以歇脚的茶棚,我们到那补充干粮。”
洪熙官指着前方山路的尽头,神色略有疲惫。
虽然经过了一夜休整,精力已然恢复,但当激烈的情绪褪去,余下的,便是暗地里不断纠缠的自责与愧疚了。
洪家村一直支持南明小朝廷,遭此刀兵之灾并不令人意外,他心中最多的愧疚,是给妻子柳迎春的。
或许,身为一个“反贼”,本就不该娶她…
若没碰到自己,以她的家世,安安心心地做个顺民,会过得很好。
终归,是自己害了她啊。
强行压下了脑中的翻江倒海,洪熙官双腿一夹,打马冲上了偏道。
他所说的茶棚,就在偏道前方的三岔路口处。此去南少林,路途千里之遥,队伍中间还有三个孩子,洪熙官马上的补给远远不够。
好在他经年闯荡江湖,对于附近几省的路况都极为熟悉,总能于犄角旮旯、深山老林中找到适合的补给地。
很快,一座掩映于山林间的茶棚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