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指,细细的描摹着她的眉眼,细致肌肤在他手指下有一种凝脂般的滑腻。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夏微澜跟林姜是不同的,纵然是五官很像,气质却截然不同。
他的迷恋始于脸,所以他曾经努力过,想要把她变成林姜的样子。
在市的时候,她长卷发风情万种,情伤中的他把她的脸当成了疗伤的圣药。
回国后,她出现在自己的公司,看着她一头黑长直发,他没有惊艳和惊讶,反而有一种被人看穿心事的羞辱。
他认定了这个女人是有目的而来,百般刁难她,却又不舍得放弃她。
有她在,他对林姜的想法就会少一些。
他给她买了很多林姜喜欢的裙子,可她穿的很少,即便穿了,也是跟林姜完全不同的风格。
直到她剪短了头发,他才明白她无论什么样都是她,不会是林姜。
曾经想过放弃,不要再在那条畸形的路上越走越远,可她却成了他不想放手的。
没想过要瞒她一辈子,毕竟也瞒不了。
但他一直没想好说法,不过什么说法能瞒得过那么聪明的她?
算了,总有这么一天,她闹开就好了。
只是,他真没想到她要毁了自己的脸。
看着她脸上的伤疤他在后怕,同时又问自己,如果她跟林姜不一样了,那自己还会霸着她不放吗?
思绪纷扰,他乱的头疼。
最后,他竟然也跟她一样,跑到了藏酒室,自斟自饮,喝光了一瓶高度的洋酒。
保持着微醺的状态,他回到卧室,依然睡到她身边。
那一刻,他想,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不会放手的。
夏微澜,就算死,他也要她死在自己手里。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霍南丞已经离开了家,避免了两个人的尴尬。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不能不说后悔。
昨晚真是喝疯了,要是真划下去……
长成这样也不是她的错,凭什么他们的苟且奸情,要她来买单?
她长这么大,吃过的亏不少,以前没力量反击,不代表现在没有。
这次,霍南丞是真的惹恼了她。
她会让他知道,她不可能永远出于挨打的地位,她就是个蛇蝎女人,要做点蛇蝎的事儿来。
到了律所,虽然她的头发遮住了面孔,但甜甜还是发现了。
“夏律师,你的脸怎么了?”
她抬手摸了摸,“不小心弄伤了,今天没什么新闻吗?”
“有,关于那位的。”
现在,夏微澜不但让甜甜注意网上的消息,连律所里大小事都要知道。
总不能被动的让人牵着鼻子走,她可以不八卦别人,但不能不知道。
甜甜说那位,自然是指杜莉,夏微澜饶有兴味的听着。
“还没开庭呢,那个被告就找上了杜律师,还给她车子上泼泔水。”
夏微澜心想,这还真是杜强的作风。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让甜甜出去工作。
给刘小姐打了个电话,听到她状态还不错,她也放下心来。
处理完自己日常的工作,她开始做了点别的。
要对付霍南丞可不那么简单,她得好好筹划。
好在,无论是她工作的地方还是家里,她都能接触到盛世最核心的秘密……
最近,盛世拿下了申城老火车站的改造。申城作为百年老城市,有的不光是繁荣的厉害,还有文化的积淀。
这边的改造文件其实已经出台了很多年,但因为一直有不同的声音,说什么要保留历史痕迹,还闹出过游行。
没有哪家公司敢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霍南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一接手案子就开了一个网络平台,要广大市民积极给意见拿方案,被才用的,有巨额奖金。就算没采用的,都会有相关的小礼品。比如某某视频的,某某购物平台的优惠券。
这样一来,大众的声音从反对改造变成了怎么改造,献言献策的非常热闹。
霍南丞这第一步就走的漂亮,连市长都称赞他。
当然,要是他能成为市长的女婿,估计获得的称赞更大。
他和颜夕的事儿,市长恼火,却不敢明着对付他。
霍南丞背后的势力可不是商人那么简单,他的外祖家,那可是京城鼎鼎大名的世家,从军从政的,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他一个市长在人面前不够盘儿菜。
可是,霍南丞也不是什么都顺的,现在火车站改造就面临了一个大问题,拆迁。
霍南丞是亲自从拆迁一线滚过来的人,当然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前期一直有条不紊,可没想到后面出了问题。
申城弄堂文化一直被很多人追捧,虽然霍南丞扭转了风向坚持改造,但总有不甘心的人。
有个画家翻出多年前的一副弄堂写真,在网络上大批盛世毁损中国建筑文化,更有人扇动一个不在乎钱只是不愿意搬迁的老太太在工地静坐,结果老人家竟然突发心梗,死了。
又是人命,工程迫停,现在众信老况跟盛世的吴凯天天研究这个。
夏微澜想的,就是在这上面做文章。
她去老况办公室殷勤了一点,特别是吴凯在的时候,她才进去。
吴凯当然不拿她当外人,她听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当然,这还不够……
霍南丞从那天早上就没再回过家,倒是给他发了个微信,说是出差了。
看来火车站的事儿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也是,盛世这么大的公司,又养了那么多人,要是什么事儿都由老板出手,那么他岂不是累死?
而且,她听老况和吴凯的意思,他们并不准备迁就给老太太的家人多少钱,而是要通过法律途径把他们的贪婪给压死,同时也是对社会舆论的反击。
几百万对盛世不算什么,可要是给了,那就是盛世的妥协,在对外界承认这个项目是错误的。
夏微澜不介意给他们找点麻烦,麻烦大一点,霍南丞的狼狈就多一点。
她还查到,那个画家和老太太家属背后的人其实是盛世的老对头锐城。
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夏微澜,她已经不是那个朝不保夕的孩子了。
霍南丞出差两天,其实也是为了给俩个人一点时间,避免见面的尴尬。
可这两天里,他无心工作,早早的买了机票回家。
都说是近乡情却,还真有那么一点点,他推开家里门的时候,特别怕家里空空荡荡,她已经离开。
餐厅里传出轻轻的笑声,是夏微澜的。
他的心总算放倒了肚子里,还好她没离家出走。
他想的她那个脾气,最少要搬到公寓那边去住。
扔下行李箱,他快步走了过去。
夏微澜正在跟芹嫂讨论做饭的细节,看到他微微有些惊讶。
芹嫂忙说:“先生回来了,吃饭了吗?我再去炒两个菜。”
霍南丞一路风尘仆仆,哪里吃过饭了?
他看看桌上的饭菜,一碗鸡汤荠菜馄饨,一碟子酱瓜小咸菜,很简单。
他拉了椅子坐下,“也给我煮碗馄饨,不要放麻油。”
芹嫂利落的去办,把空间留给了夫妻俩个人。
夫妻,还真是个有趣的词语。
至近至远,至亲至疏,前一刻也许缠绵入骨,后一刻就能拔刀相向。
作为打多了离婚官司的律师,夏微澜还真不怎么看好这个词。
霍南丞手伸过去,她下意识的往后躲避。
勺子里的汤汁溅落出来,弄到了他的衣袖上。
霍南丞面色一沉,手没落空,捏住了她的下巴。
“别动,看看你的伤口。”
夏微澜没再动,给他捏住的地方又热又烫,还有丝丝的酥麻。
他的指腹落在她的伤口上,轻轻的拂过,因为离着近了,呼吸也喷薄在她脸上。
“还好,过几天就看不出来了。”
她本来想刺他两句,想想又觉得没意思。
羞辱他也是羞辱她自己,她宁可装傻充愣当哑巴。
他放开了她,到底没忍住,在她脸上摸了摸。
夏微澜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我听老况说公司出事了,你怎么这个时候去出差?”
他看了她一眼,忽然就高兴起来。
凑过去抱住她的细腰,“关心我?”
夏微澜浑身僵硬,她几乎想把那碗馄饨泼到他脸上。
不知道的时候她能跟他琴瑟和鸣,可现在他碰她都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