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凡活此一生,你求甚要甚,凭心无用,还得有手段。人有心神体魄,万物有气血,天有四气等种种,如何用这些,修这些,炼这些,持着这些,便是修行。”
“修行者为修士,修士有术,术有数,数极为九,分为:体术,神术,餮术,蛊术,符术,御术,幻术,持术,斗术。”
“修成为术,精熟称法,入道则神通。”
骨猴道:“此地幻术,乃用符术炼成,整个一方水土格局,都是符炼的果。这些看似活人,说是幻化而成,实则不然,兴许是取人生魂用此格局涵养,去掉死炁,故难辨真假。”
“就是说,九术之中,这里看似是用了幻术,其实根基用的是符术,形成用的是修炼神魂的神术?”许长安一点就透。
“不错,九术互相生克,单一的术,以巧破力即可,如此复杂的术,更得以巧破力,但可惜,此地施展的并非是术……”
“那是道法?”
“神通。”骨猴吐出二字让许长安心凉不已,他已经明白这里艰险,也做好了坎坷准备,但万没想到此地竟这般恐怖。
不过许长安突然念头一转,笑了:“先生你唬我。此地即便是设下的神通,却也只是为了困住你。你这般说,无非是想让我将你放出去,对么?”
骨猴一愣,哈哈大笑。
“唬你是真的,但让你放俺出去却是未曾想过,凭你本事远远不够呢~”
许长安想了想,才转过弯来。
这骨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算得上是死物还是活物,但被如此巨锁囚困,经历这么多年,再遇到活人,想也无聊得紧,就想找些乐子消遣消遣。
这么说来,骨猴肯定有离开之法。
只是他不愿意放自己走,故而拖着。
许长安内心一声叹息,索性靠着崖壁,盘膝而坐,与之攀谈。
一人一骨猴,相聊甚欢。
直至聊得许长安昏昏欲睡。
迷迷胧胧时,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喊“许长安”“许长安”,声音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便本能地应了。
哪知这一应,顿觉身体往下一沉一顿,随后变得轻盈,往上飘了起来。
随着往上飘,他思绪越发清醒。
就是不论如何都觉得累得慌,不想睁开眼,想再睡一会儿,直到“嘿嘿”的古怪笑声在跟前响起,他才睁开眼。
这一睁眼,他就懵了。
原来,适才还挂在山壁上的骨猴,眼下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怎……”
他想说“你怎么跑下来的”,旋即发现自己竟开不了口,紧接着他更是发现,并非是骨猴跑下来,而是自己飘了在空中,来到了骨猴跟前,而自己下方有个靠在山壁上睡的熟悉身影,那可不就是自己么?
“这怎么回事?”他内心惊恐不已。
然而“内心”这么惊恐一喊,他就发现自己反而能发出声音了。
这声音很古怪,若近若远。
“嗯?”他一愣。
骨猴道:“别看了,俺用喊魂术将你勾起。你眼下这模样,是自己心神,也是自己本真。你平时用什么想事?心。心神,也可叫阴神。凡夫俗子说的三魂七魄,其实就是心神组成罢了。你心神太弱,无形无质,风吹即散。俺教你‘食气’餮术,以心食炁,壮养神魂。你练时要看着自己躯壳,不可分心,否则一旦看了别的东西,心神生长化形就兴许成了别的模样。届时你再回躯壳内,躯壳与身体不相称,那可有的难受。”
骨猴遂传“食炁术”。
心神之身,想要说什么,用平日内心“想”的方式来说。
想要做什么也得用“想”。
比方说移到哪儿,只要看着一处,想着“去”,便可到了。
不过心神强弱很明显。
许长安眼下这层次,能够看到的距离有限,能够到的地方也有限,比起平时肉眼能见之广大,受制太多。
心神能看到的最远距离,也是心神能离开躯壳的极限,一旦过了可能会消散。
得了“食炁术”,他就来到自己躯壳跟前,按着那法子吐纳,便瞧见自己躯壳眼耳口鼻七窍以及天灵中,飘出缕缕白气进入自己心神。
渐渐地,他这个本来无形无质的心神有了模样,有了躯干,有了手脚。
只是颜色不对,看上去近乎透明。
连白色都算不上,勉强趋近于灰色。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躯壳瘦了不少,仿佛饿了七天,也只比皮包骨好些,能明显从上面感觉出弱下的生机。
“教你的食炁术,捕食的是生机。活人阳物的生机便是血炁,此地活物只有你自己。”骨猴这时候开口道:“但长此以往下去,你心神壮大,躯壳必死,得不偿失,须得有进补之物方可。”
“先生,你也说了,此地无活物。”许长安心中有些怒,这摆明了给他下套。
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
眼下中都中了,也只能将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