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未时三刻,赤芍提着药箱前去齐治颖的营帐为若蜓施针,正好碰上从齐治颖帐中出来的齐治睿,赤芍自然是认得怀王的,恭敬地作揖行礼后就准备进帐,却被齐治睿一把拉住。
齐治睿看来人提着药箱,想着应该是宫里派来的太医,索性拉住,问问若蜓的伤势,“若蜓伤势如何?”
“若蜓?”
“就是里面受伤的姑娘。”
“虽有性命之危,倒也可控,离王殿下和那位姑娘是?”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赤芍想从齐治睿这打听出来点东西。
“她是七哥很看重的婢女,跟本王也是好朋友,太医可有救治的法子?”齐治睿简单说明了一下三人的关系,就开始关心若蜓的伤势。
“哦,回怀王殿下,如今姑娘的伤势已经稳住了,大抵今晚或者明日清晨能醒来的话,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听到赤芍的话,齐治睿算是放心了,他来是想让七哥去他那睡,虽然只能挤在一张榻上,可床榻也够宽,够他们两个人睡了,好比他现在不眠不休的好,奈何齐治颖非要等到若蜓醒来再过去,硬说自己不累。
“不累才怪,一天一宿都没好好休息了”,齐治睿心里暗道,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一个惊天的设想,觉得自己的七哥该不会是铁树开花,对小蜻蜓动心了吧。
赤芍正好想打听一下屋子里的人,旁敲侧击齐治睿,“屋子里的姑娘是离王的婢女?我看离王对其颇为照顾,我还以为是离王的……”
后面的赤芍未说完,但齐治睿也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本王也有这个猜测,若蜓两个月前竟被七哥收做贴身侍女,现在两个人关系特别好,你还别说,本王倒觉得若蜓跟七哥很是般配。”
突然意识到自己多嘴在说什么的齐治睿,一拍脑袋,“本王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快去给小蜻蜓诊治,别耽误了。”说着,把赤芍推进帐里,自己则悠悠地走向乐青凯的营帐,去瞧瞧乐大哥查的怎样了。
经过齐治颖的照顾,若蜓的热度慢慢散去,赤芍进来时,若蜓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齐治颖连忙起身相迎,将若蜓的情况尽数告知,赤芍回了句“正常现象”,两人就又像早上那般,合力为若蜓施针救治。
施针完毕,若蜓的气色明显恢复了一些,不像起初的时候,虽有内力相护,却还是进的气少,呼的多,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酉时末的时候,若蜓缓缓转醒,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又干又苦涩,扭头看见趴在桌子上的打盹的齐治颖,心底浮起一股暖意,扯着身子想要起来去倒杯茶,却牵扯到背上的伤口。
“嘶”,一声倒抽,使得齐治颖醒来,见若蜓醒来,急忙走到若蜓榻前,将其身后垫起,小心扶着若蜓靠上,又用探了探若蜓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轻呼了一口气,问道;“想做什么?”
“喝水。”
“等着。”
若蜓看着齐治颖为她倒水,端过来喂她喝下的一系列动作,没来由的出了神,她隐隐约约地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思绪,明知道不该有的念头却有了,低头喝着杯子里的茶,不再说话。
“还要吗?”齐治颖见杯中的茶水都被若蜓喝下,又问道,只见若蜓摇了摇头,小心地扶着若蜓躺下,“你躺着别动,本王去叫人给你换一下背上的药。”
说罢,不等若蜓说话,便披了披风前去卫景的营帐,齐治颖见还点着灯,礼貌性地在帐外打了声招呼,“卫侯,方便进来吗?”
卫景听出来是齐治颖的声音,回了声“离王请进”。
齐治颖见乐灵珞正在同卫景两人在下棋,虽贵为亲王,请人办事,还是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道:“卫侯,想要同夫人这里借个侍女过去,给本王的婢女换个药,不知方便吗?”
“我去吧。”乐灵珞柔声道,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准备同齐治颖过去,这两天都能看出来离王对他那小婢女的重视程度,她只带了一个侍女过来,霜儿太过毛手毛脚,自己过去反而能放心些。
“我陪你过去。”天色已经暗了,加上昨日刺客一事,卫景觉得还是跟着乐灵环放心些,乐灵珞自然晓得他的考虑,点了点头,任卫景穿上披风后,为自己系上披风,两人跟在离王齐治颖后面相挽而行。
到了营帐,卫景与齐治颖待在帐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乐灵环则进到帐内给伤重的若蜓脱衣换药。
“疼的话跟我说,我尽量小心些。”乐灵环音线温和,动作小心地扶若蜓坐起身,自己绕到若蜓身后,将衣服缓慢散下,看到了背部一道伤疤,刀口很深,稍有愈合,不过是血迹干了遮住了伤口罢了,稍微一动还是会渗血。
乐灵环看得头皮发麻,她不是没见过人流血,父亲与大哥都是沙场上的将军,受伤在所难免,小时候就见过了父亲身上的剑伤、刀伤,还有母亲为父亲上药时的心疼模样,但是若蜓这样柔弱的姑娘,承受着这样狠厉的刀伤,怕是已经做好了不要命的打算。
“没事的,麻烦夫人了。”若蜓强忍着疼,可还是在乐灵环拆开纱布上药的身子轻颤,乐灵环就更小心了。
“唉,你这小姑娘,还真是不要命。”
“本就是奴婢,这条命为主子是自然。”
“还真是让人敬佩,不过也不知是该说你命好还是不好。”
好好的小姑娘要受这么一顿罪,这背上可能还会留疤,但是这姑娘受伤以来,这边离王一直是亲自守候,也不愿假手他人,这南山猎场的人都在猜测其中的些许猫腻;那边皇上亲调太医,并将围猎推迟三天,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若蜓的无上恩赐,可在同为女子的乐灵环眼里,这算不得什么恩赐,先是若蜓以命相救在前,再有离王、皇上看重在后,这本就是她应该得到的。
“想靠着还是躺着?”乐灵环给若蜓上完药又重新扯了纱布包扎上,一边为其穿衣一边问道。
“靠着吧,多谢夫人。”若蜓是打从心里感谢乐灵环,毕竟让人家一个卫侯夫人来照顾自己这等下人,却还尽心尽力,没有架子。
“我很喜欢你沉静却不失勇气的性子,从赛马一事我便很欣赏你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乐姐姐吧,更亲切一些。”乐灵环把若蜓的一切安排妥当,轻言道。
若蜓对乐灵环很熟悉,就好像以前自己家中的姐姐一样,给自己顺头发、掖被角,又见其如此坦诚温和,便也不再做作,低低地唤了一声“乐姐姐”,乐灵环脸上浮现了柔和的笑容。
“我先走了,尽量不要牵动伤口。”
乐灵环走出营帐,跟齐治颖交换了眼色,后者说了一句“多谢”便转身进帐,卫景则伸出手牵着乐灵环回自己的住处。
翌日清晨,齐治颖正在营帐里看书,若蜓就在榻上靠着,时不时目光瞟到齐治颖,也不言语。
“若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