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年的一个冬天。
咚!
沉闷的敲门声。
“出来,徐墨文。”
村长从窗户望进屋,月光照射入屋内,徐墨文一贫如洗的家里空空荡荡,家徒四壁,就连床上的被褥都被卷走,散落一地的垃圾,怎么也不像是个有烟火气息的地方。
咚咚咚!
村书记的敲门声逐渐变得急促。
“出来!欠了钱就躲着不现面儿?”他带着严重的四川口音。
“哎,老刘。”村长弯着身子从旁边踏过来,指指门口紧扣住的锁,拍着大腿:“哎呀,来晚喽,让这王八跑喽!”
“我!”村书记一脚狠踹在木门上,生锈的铰链吱吱发响,门上的对联摇摇欲坠。
躲在屋内的徐萱玥被这响声吓得一震,差点喊叫出声,一只布满茧子的手立马捂住她的嘴巴,徐萱玥感到爸爸的掌心全是汗水,同时自己稚嫩的脸颊被这粗糙的双手刮得生疼,于是她伸手握住妈妈的手寻求安慰,却握到了一双比自己更加剧烈颤抖的手。
门外的村书记破口大骂:“他酿的,讲好了的,过年还钱,过年还钱。”他愤恨地看向门口的对联,对着狠狠吐了口痰。“到年嘞,就看不着人嘞!”对着门就又是一脚,门摆动扇起地上的灰尘。怕404,故意写错别字
徐墨文感到声旁的两人紧搂着自己发着抖,心中不停恐惧地念叨着:你们走,你们走,我没得钱啊。
但作为一家之主,他必须强行稳定下自己的情绪。
“哎呀,莫要喊喽,我们去追一哈,说不定得巧赶得上塞。”村长拽着村书记往大路上走。
脚步声渐行渐远。
“走......走了?”刘雨华问道。
“啊,走了走了。”徐墨文在黑暗中伸出手抚摸媳妇的脸庞,却摸到了一手的泪水,止不住的心疼。
“玥玥?”
他摇晃女儿瘦小的身体,徐萱玥没有回应。
糟了!徐墨文心中大叫不好,自己刚才握紧了,好像把孩子的鼻子也捂住了。他于一片漆黑之中,看不见女儿的脸庞。
“掐人中!掐人中!”刘雨华在旁急得叫喊。
徐墨文慌忙伸出手。
“啊!”徐萱玥突然坐起,大口喘着气,地上扬起的灰尘却被吸入,不停地咳嗽起来。
耳旁传来乖巧的声音:“咳咳,爸爸,我刚才忍住了,我没叫。”
徐墨文在黑暗的掩护下心疼得不能自已。
把门的铰链拆下后,徐墨文一家趁着夜色摸索出了村子,基本每家每户他都借了钱,做生意被骗子亏得血本无归,在村子里一点光亮也不敢打,路过十几户别人家门口,都放缓脚步踮着脚走,身怕发出声响,被人撵着喊骗子,一不小心被院里的狗听见,被吠叫声吓得慌忙逃窜。
徐墨文心想:喊我归喊我,不准吓唬我家婆娘和幺儿媳妇和女儿。
他们跨过田里泥泞的道路来到镇上,开走藏在巷子里的二手货车,打火打了五次,起步却又熄了火,又打了三次,才开上大路,轮胎的花纹被磨得平坦,刮在地上不停打滑,发出刺耳的嗞啦声。
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大过年的,都应该窝在家中吃着团圆饭吧。
“带出啥了?”刘雨华搂着在她怀中熟睡的徐萱玥,裹着毯子,在后座卧躺,手脚冰凉,凹凸不平的弹簧垫顶着自己的腰,很不舒服,可稍微转身又怕把女儿吵醒,她干脆就让肋骨继续疼下去。
“还有啥可带的。”
“去哪?”
“先去找我哥,让他帮我买几张票,我们第二天去云海,老许在那边说要给我合伙投个资,回来咱找时间把车卖了。”徐墨文习惯性摸向口袋,却掏出个空荡荡的烟盒。
车速逐渐行驶缓慢,最终燃油耗尽停到了路边,下车查看的徐墨文大骂村口卖油的弹头缺斤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