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飞这才明白，赵卓林是看到了光盘上的“多重人格”四个字，联想到自己可能是精神出了问题。他顿时也觉得，这个说法，似乎比见鬼要科学和合理多了。

“那咱这脸还捏吗？”钱飞看着一脸颓废的赵卓林问道。

赵卓林把那张游戏光盘放回原处，惨然一笑：“捏啊，干嘛不捏？你钱都花了，不捏岂不是赔了？”

看到赵卓林还能开得出玩笑，钱飞多少放心了一些。

赵卓林走到电脑桌旁边，开始指挥着钱飞的外甥进行捏脸。由于语言的确有时很难复述一个人的长相，最后赵卓林只好亲自上阵，自己动手调整了好几处地方。终于在快要接近午夜的时候，把脸捏完了。

小外甥完成最后的设置后，把图片分别传到了两个人的手机里。钱飞看着自己手机上的人像问：“欸，这就是那个隐形的捧哏？模样像吗”

赵卓林点了点头：“挺像的，除了皮肤的质感外，五官基本一致，现在的游戏是比我小时候的精致多了哈。”

钱飞又皱着眉头盯了那张图片很久，之后抬起头：“你确定你不认识这个人？”

赵卓林：“确定啊，我真从来没见过这人，难道你认识？”

钱飞挠了挠头：“额……你要说我认识吧，我确实不知道他是谁。可是……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赵卓林一听，立刻激动地问：“啊？你见过？在哪儿啊？”

钱飞努力转了好几圈眼珠，最后一耸肩：“我只觉得这个人的样子我好像很熟悉，可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这时，小外甥等不及了，插言进来和钱飞要钱。钱飞只好给那孩子打了款，然后两个人便走了出来。

“我送你回去啊？”钱飞拉开车门。

赵卓林摆摆手：“不用了，这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溜达回去就行了，顺便也捋一捋自己的脑子。”

钱飞：“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赵卓林想了想：“我先试着找医生看看吧，反正我已经跟团里请好了一个礼拜的病假了。

对了，这事儿替我保密啊。我跟后台那些人说我是在和他们开玩笑呢，其实我今天演的就是单口。无论是见鬼了还是疯了，都不是啥露脸的事儿。”

钱飞：“行，我明白。那个……你精神状态没问题吧？你要是觉得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可千万别自己闷着……”

赵卓林笑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放心吧，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自杀。从明天开始你该干嘛干嘛去，别跟着我，省得别人起疑。我自己偷偷去看医生就行了，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钱飞显然还是很担心的样子，不过见对方这么说，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也笑着回道：“那行，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本来赵卓林打算第二天就去看医生的，可他没想到私人心理医生是如此的难约。当然，他所在城市的很多家公立医院都有精神科，那里不怎么需要排队，可他不想去公立医院。

因为按照社团的规定，团里的成员都是有单位医保的。如果你去公立医院看病，医院会根据协议把相关的文件传给单位，以便报销之用。那样的话，自己去看精神科的消息就瞒不住了。

他不是个讳疾忌医的人，可是他也实在不想在确诊之前，就让别人以为自己已经疯了。

因此，虽然要自掏腰包，他还是选择了城内的一家私人心理诊所。

经过了三天的漫长等待之后，终于轮到了他。他故意换了一身平时基本不穿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墨镜。又乘着公车绕了好大一圈，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诊所坐落在一座豪华的大楼里，在乘了这辈子时间最长的一次电梯之后，他按响了诊所的门铃。

一个穿着蓝黑色套装，长相和身材都堪比模特的女助手把他迎了进去。女助手让他坐在宽阔得吓人的休息室里暂时等候，并给他端上来一杯不明饮料。

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有点打鼓了：这种排场，诊费得多贵啊？

没过多久，女助手又再次出现，通知他可以进里面的治疗室了。赵卓林站起身做了一个深呼吸，跟着女助手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里面的装潢倒是低调很多，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一个年龄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女人，优雅地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的高背椅上，这应该就是医生了吧。

见到赵卓林进来，医生没有起身，而是轻轻地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赵卓林走过来，坐在了医生对面。

医生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赵先生是吧？你好。”

赵卓林：“你好。”

医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家诊所的主治医生，我叫李梅金。”

赵卓林：“李医生，你好……”

医生打量了一下他：“你现在看上去有点紧张，要喝点水吗？”

说完，没等赵卓林回答，医生就亲自站起身，走到窗边的饮水机旁。用纸杯接了一杯水，端到了他面前。

赵卓林接过水，果然觉得自己的紧张缓和了不少。心说，不愧是搞心理的，用这种看似平常的举动，就能让对方的情绪悄然发生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