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刺杀回来,黎挽玉尽可能躲着楚羽凌。楚羽凌心里也一再告诫自己她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再无其它。
就这样在断魂楼又熬了两个月,终于迎来了春暖花开,一年中桃花旺盛的时节。也意味着黎挽玉马上要离开断魂楼,结束魔鬼般的训练。
远处山峦叠嶂,雾气萦绕,飘飘渺渺如遁入仙境一般。这儿是断魂楼最高的往生楼,伫立于群山环绕之顶,似乎整个赤忧国可一览无遗。凡是楼主亲授的弟子,一年之后要在这里接受楼主赐予的往生环。据说,断魂楼建楼几十年,唯有两名弟子有资格站在这个地方,其中的一个是黎挽玉,那么另一个想必是楚羽凌。
往生楼四周桃树环绕,花瓣如星陨落,一片粉色清风间。一人孤身而立,黑袍涤荡飞扬如一只桀骜不驯的黑鹰傲立于山巅之顶。花瓣时而落在他衣上、发上,一幅落花人独立的唯美画面。
万籁俱静,桀骜不驯何时变成了温润如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节,他在桃林间等她。她踏着地上层层跌跌的落花漫步而来,小心翼翼从身后踮起脚尖抬起白玉般的手遮住他俊美容颜。“猜猜我是谁?”
男子温柔浅笑,笑容若四月间的阳光般暖人心扉。“让本王猜猜,是本王的心尖宝贝。”
忽听一声银铃般的娇羞浅笑,男子蓦然回首。思绪飘远的黎挽玉来不及收回眼底流露的深深情意,被他尽收眼底。她湖水般清澈的眼眸流光四溢,荡漾着的痴迷几乎让他误以为是对自己。他的心有片刻颤动,很快,被他否决。她难道真的认识他的仇人,方才的真情流露也是对他?楚羽凌马上又恢复了一惯的淡漠冰冷。
她又想他了,回到现实,黎挽玉浑身一震。面前的人,是一张寒到冰块的脸,心中悄无声息漫过丝苦笑,她掀裙跪下。“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她深深一个叩首。
而她是第一次这样正式喊他为师,楚羽凌心里满足,目光定定落在她发髻珠钗上。良久,从宽大袍袖里取出往生环递给她。“接受了往生环,今生今世你便是我断魂楼的人,你可愿意?”
上来之前,胥影向她提起过往生环。其实,她应该感谢楚羽凌,是他捡回了她一条命,明知是他手中的棋,也毅然接受。正是因为他,她变的强大,起码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黎挽玉抬起头,目光无比坚韧,犹如坚石。“愿意。”双手慢慢举过头顶,向前又跪了两步,接下往生环。
往生环,顾名思议,就是重生的意思。能在一年非人折磨下活下来,犹如凤凰涅槃,有了重生的机会。它外表虽白色透亮,里面却有十几种颜色在隐隐流动,美的夺人眼球,久久不舍移开。
楚羽凌神色淡淡,沉声解释。“往生环里面的颜色是由十几种独特香粉精练而成,可以提气凝神,有了它,你可以调令附近断魂楼的人为你所用。”他没有告诉她,她若背叛他,思想里慢慢会生出一种背主后,一心想死的念头。久而久之,会不由自主选择一种轻生的方式结束性命。这对于个背主之人,是何其残忍。
她不知这往生环一旦戴上,形同于被其控制了生死。黎婉玉只觉这往生环出奇漂亮,轻轻将它戴在玉臂上。抬头雀跃问:“一年之约已到,我何时可以离开断魂楼?”
“随时。”楚羽凌眉峰冷凝,话落,又补充了句。“有任务,会随时找你。”
黎挽玉一阵苦笑,原来她仍是要受制于他,并非自由身。
她离去的时候,楚心凌再未出现。他本就是冷漠无情的人,怎会与她告别。
黎挽玉静静站在断魂楼门外向里面看了许久,终是骑马扬鞭而去。
然而,自始自终一直有个人站在断魂楼的城楼之上,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百转千回,竟生出些许不舍。
“主上,为什么不去送她?”这些日子,胥影看得出主上对璃玉的心,忍不住好心提醒。
楚羽凌没说话,冷冷扫他一眼,转身离去。对他现在而言,儿女情长远比不上国恨家仇重要。更何况她只是他精心培养的一枚棋子而已。
出了断魂楼,黎挽玉驾马在路上跑了将近五六个多小时,来到东赢客栈。她指定要了和亲那晚住的房间,仔细回忆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记忆仍是定格在喝下素燎端上的盏茶瞬间,而她敢肯定的是茶里肯定放了迷香。莫非是素燎要害她?不可能,素燎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虽是丫鬟,却情同姐妹。除了她,便是送亲护卫,他们更没有理由害她。在房间呆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没找出任何线索。索性给了店家十两银子,向他盘问当日之事。
店家对当日发生之事好像也不大清楚,只说半夜里听到打斗声,他出来时,看到客栈里残尸遍地,还起了大火。外面有马呼啸之声,数名策马离去的黑衣人,他也只是看到了远去的背影。一切听起来诡异森森,竟是找不到一点突破口。
黎挽玉没做任何耽搁,又马不停蹄向赤忧皇城奔去,她现在要去找上官云,她未入洞房的夫君。
又是一连四五个小时的奔波,来到皇城,已近傍晚。夕阳映照下的赤忧国皇城和她儿时记忆里的差不多,宽阔一眼望不到边的街道,两旁古楼林立,人头攒动的百姓满脸欢喜,市集热闹非常,一片繁荣安宁景象。
“云哥哥,我要吃糖葫芦。”儿时的她最爱吃皇城里的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