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用大惊失色：“原来你早就知道”？

呼延用让玉衡稍等，出去将额璘臣请了进来。

额璘臣久在宣大草原，了解晋商底细，据他推断，有能力掐断口外粮道的只有两股势力，一是大明朝廷二是“三晋商社”。此次华夏商社被朝廷查抄，必是两股势力联手作案。

“三晋商社”分号遍布两京一十三省，小到城门小吏，大到各地督抚、乃至北京各部衙门均有他们的沿线，可以说手眼通天。

三晋商社现任会长正是范永斗。

他之所以能凌驾于天下首富曹三喜之上，是因为其长兄范制斗和二哥范宪斗，均在后金效命。特别是二哥范宪斗，因在“己巳之变”中成功招抚潘家口、马栏峪、山屯营、马栏关、大安口五城，被黄台吉授予了世袭游击将军一职，深得黄台吉信任。

范永斗这个名字玉衡知道，可范宪斗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细问之下大惊失色，原来这范宪斗便是大名鼎鼎的汉奸范文程，其兄范制斗，也是出了名的大汉奸，叫做范文寀。

玉衡骂道：“我一直奇怪，身为大明生员的范文程兄弟，为何不远千里跑去辽东，甘心投奔努尔哈赤，原来关键在这儿！说到底还是为了家族生意，为了发财”！

玉衡当即将自己释放的烟雾弹，说自己要占领张家口和宣府之事，说给了呼延用和额璘臣。

额璘臣说道：“范崇斗掐断了你我粮道，不拿下宣府，万难取信三晋商社，今后只怕很难在关外立足”！

呼延用则认为，即便拿下了宣府，粮道仍然掌握在范崇斗手里，别说出兵攻击妥妥城，大军的一日三餐可能都成问题。

玉衡想过与朝廷为敌，也想过与林丹汗为敌，可万没想到，真正能轻松把自己捏死的，竟是一帮手无寸铁的商人。

三人反复权衡，最终决定“待机而动”！

这个“机”最终取决于朝廷的封赏和吴邦辅借的兵马。

若天子有心拿下妥妥城，派来精兵良将助阵，玉衡便破釜沉舟，以战养战杀到妥妥城下，替大明除了塔什海这个后患。

若朝廷态度暧昧，便突袭张家口和宣府，抢粮草夺火炮，然后再退回草原兵发妥妥，拿下妥妥城后，再找天子算账。

北京紫禁城的暖阁中，争吵还在继续。

吴邦辅的文书呈到天子案头，内阁首辅周延儒、次辅温体仁、兵部尚书梁廷栋已经争论了四天，就是否援助玉衡仍无定论。

周延儒拒绝出兵，理由是大明四面用兵，战黄台吉于大凌河、击虎蹲兔于宁夏中卫、北直隶大名府有高迎祥、河南济源有张献忠，还要抽调兵马提防太行山的王嘉胤，已无兵马可调。

兵部尚书梁廷栋强烈要求出兵，理由是祸水被引，一旦将玉衡兵马勾引到妥妥城，青城近在咫尺，虎蹲兔必然率军回援，能很大程度上减轻洪承畴的压力。

崇祯天子有些不耐烦，抬手制止了二人，冲四天来一言不发的温体仁问道：“长卿有何看法不妨直说”。

温体仁欠身拱手：“吾皇圣明！请恕微臣愚笨”。

恰在此时，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求见，呈上了武晋卿的献俘文书及恰台吉亲笔手书密报。

天子看后龙颜大悦，将献俘文书递给梁廷栋：“看看！你看看，戏耍天朝多次的色楞，张世忠毫无办法的色楞，被张玉衡给活捉了，其本部男女两万余人尽数被屠！痛快！痛快”！

天子高兴，周延儒和温体仁自然连声附和。

朱由检不喜欢他人奉承，抬头询问次辅：“长卿呀，这张玉衡立下如此大功，向朕讨要封赏，该赏他个什么官儿好呢”？

温体仁连忙跪下磕头：“微臣愚笨，单凭圣天子明断”！

梁廷栋十分不屑的扫了一眼温体仁，起身回道：“回禀陛下，微臣认为，既然张玉衡能活捉色楞，想必用兵有方，何不赏他游击或者副将，将其调到辽东与黄台吉作战”!

周延儒一抬手：“万万不可！此人流贼出身，与王嘉胤、高迎祥和张献忠等人渊源颇深，万一于辽东投奔了黄台吉，介时里应外合夹击我大明，社稷危矣”！

吴孟明见天子望向自己，当即回道：“回禀圣上，色楞部所在乃我大明宣德卫故地，何不置招讨司，赏他个从五品招讨使，授他个武略将军，将其钉在宣大外围，替我大明把守国门”？

梁廷栋大呼不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张玉衡毕竟流贼出身，一旦于宣大关外造反，后果不堪设想！他这种人即便立下不世之功，也得囚于两京严密看守，万不可放虎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