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又凛冽的寒风吹拂着梁咏月的脸颊,被带起的发丝弄得他鼻头有些痒痒的。
但身体后面更是一片冰凉,仿佛就像被冷水浸湿了那样让整个脊椎都在因为刺骨的寒冷而不断发抖。
而且那在不由自主晃荡的身体让梁咏月感到有些天旋地转地不适感。
硬要说准确的感觉,就是自己背后这块湿哒哒的木板像浮在水面上那般上下摇晃。
小木船?
梁咏月非常清晰地听见了自己脑袋后六那个正在划船的船夫所使用的木桨破开水面想起那让人牙酸的“吱呀”声。
以及有某件物体拍打水面所发出的水花声。
他睁开了眼睛……
入目所见的是层层朦朦灰褐乌云完全覆盖,却没有完全陷入黑暗的天空。
还有那引人注目的高耸灰白色破落鸟居。
和透过小木船的边缘隐隐约约可以望见岸边那些盛开的血红色妖艳花朵……
……代表着死亡及悲伤回忆的彼岸之花。
曼珠沙华。
除开这些让人不太舒服的彼岸花之外~
那破败的鸟居上还站立着两三只用一对对血红的眼睛瞪着梁咏月的漆黑色渡鸦。
这些渡鸦不时接二连三张开翅膀发出“嘎~嘎~!”难听大叫。
又如同集体雕塑般静静凝望着即将通过这扇高耸破败鸟居的小木舟。
开…开什么玩笑?!
隐约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的梁咏月浑身一阵激灵,猛然坐了起身子。
这个举动自然让身下这条本来就不算结实的一叶扁舟左摇右晃。
“诶?呀~!”
同时也让梁咏月的脑门后方响起了一声娇脆的轻声惊呼。
这突然起身的举动似乎差点让站在船头正在划船的那位娇小船夫把握不住平衡!
眼瞅着就要直接掉进冰冷的河水中去了!
“喂!小心——!”
为了避免造成船夫跌倒的严重后果,梁咏月猛然回过身子。
果断一把揪住了船夫的袖子。
毫无准备的船夫保持平衡跟自己同样坐在了小木船上,免去了不慎跌落河水的命运。
紧紧握住船夫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微微低下头的梁咏月也看清楚了这名被自己所救下的这个孩子。
倒也确实是个孩子,因为这是一只拥有着褐色短发黄皮肤以及血红色眼珠子的可爱小萝莉。
小萝莉用一种既惊讶又紧张的神色无助地望着梁咏月,让梁咏月看清了这名跟自己一起坐在船上,用左手支撑着自己的小姑娘身上是一件灰色的长袍。
长袍下方的一双小脚丫子上只套着一双古朴的木屐,柔柔嫩嫩的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小姑娘那小小的左手下按在船底的是一只几乎快要腐朽的灰木船桨,右手则是被梁永跃给拽在手心中。
那同样小小的手腕上挂着一串进行仪式祈祷用的佛铃。
……果然吗?
心里顿时就有了底,梁咏月听过这样的传说。
一个死者需要前往彼岸的传说。
“那…那个…天狐少主,您…您可以…放…放开我了吗?”
犹如百灵鸟那般轻柔悦耳的好听声音,祓梁咏月抓住的小女孩有些弱弱地开口请求道。
加上小姑娘了无辜又害怕的神色,着实让人心底升起了一丝保护的欲望。
“《源氏物语》中确实有关于连接生死两界的三途川的记载,可是你的表现未免也跟三途川的摆渡人相差太远了吧?你的威严呢?”
梁咏月斜着眼睛问道。
“哪怕就算要被送往阿鼻地狱,少主依然还能这样淡定的吐槽,该说果然不愧是天狐少主吗?”
被梁咏月松开手的灰袍小萝莉收回了自己的右手,且小心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小女子名叫奈何川伊千果,是守护着忘川河道的罪孽之灵及摆渡之人。”
“还请少主恕罪,根据阎罗大人所定下的规矩,只要彷徨于此的生灵,须要前往忘川尽头进行报道方可离去。”
“如果是罪恶之影,其堕落之躯必将被夺去衣裳,悬挂于树间决定归宿,但阳寿未尽的天狐少主不必经此程序,交由伊千果掌船原路返阳即可。”
“你叫伊千果?那我可以叫你小千果吗?”
梁咏月伸手摸了摸小萝莉的脑袋。
这个举动明显让小萝莉身躯微微一怔,她抬起头用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梁咏月。
“天狐少主…伊千果这种小鬼,怎能…唔~!”
不知道小萝莉伊千果想要说些什么,但她的小嘴却被梁咏月用右手给捂住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叫我天狐少主嘛?还有我这个样子…呵呵,还挺帅~”
“少主可真够厚颜无耻呢,呵呵!”
安下心的小萝莉伊千果脸色微微有些红润,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竟然还有闲心调侃嘲笑了一句正在用三途川的水面作为镜子疯狂自恋的梁咏月一句。
水面倒映着梁咏月现在的样子,那是一名拥有着一头银色飘长秀发翠绿色眼睛的柔美男子。
身上穿着洁白又整齐的道袍,银发上端露出了一对很是醒目的狐狸耳朵。
……还有背后那蓬松成一团的狐狸尾巴。
可以明显分出那些尾巴拥有七条,正在不自觉摆动着。
“少主难道不知道啊?您是大妖九尾天狐的血亲之子,天生蕴含着拥有令我们这些弱小孤魂感到为之恐惧的妖力。”
“九尾天狐都拥有着九条尾巴,每条尾巴都代表着无尽的阳寿,每一次完全死亡之后,少主就会失去一条尾巴再次重生,一直到九条尾巴完全脱落为止。”
“每到逢魔时刻,因为妖力汇聚的最顶点,少主的灵力和妖力就会完全恢复,其失去的尾巴将会再一次长回来,只要不在逢魔时刻之前失去九条性命,少主也将永世无缘阿鼻地狱。”
如同长篇大论版说完这段话之后,伊千果再一次深深吸了一口气,怯生生地望着梁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