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了,凡人界居然真有玄阴之体再现,有趣。”结界隔绝的书房里,一团模糊的浓雾啧啧有声,听上去对玄阴之体颇为感兴趣。
泥炉茶桌旁,撤去幻术的容貌映着烟雾,仙姿绰约,气质出尘,真真如同仙人降世一般,偏眉心一点朱砂耀目,隐隐约约透着一丝艳丽来。
冉莘止不去理睬那团浓雾,骨节分明的手指行云流水般置茶、杓沫、分茶,待那一口清茶入口,细品了一番才放下手中的医经道:“玄阴难得,但是你用不上,别打她的注意。”
“你别是凡人界待久了,忘了自己是谁吧。”浓雾悠悠的散开,化作万千蛛丝奔向莘止,可惜刚触及袍角便如被火烧一般缩回,重新凝成一团浓雾。
“老家伙,真是时时刻刻都提防着”
“吃一堑长一智,总不能叫我白白被困这十七年。”冉莘止笑的谦逊和气,并不在意。
“嘁”浓雾乖张的散开,霎时间整间书房都变得朦胧不可视“当小爷我傻啊,这么多年了,你会找不到脱身之法?明明是你自己不愿。”声音懒洋洋的,并没有多生气。
这话也不算错,他不是找不到,是不想找。
有多难得呢,没有大道苦修,没有人心历练,没有头破血流的争夺,没有无聊透顶和没完没了的试炼,在这凡人界,他可以是神,却也不愿意是神。
这话要是叫冉莘止的追随者听到怕是心都得碎成渣渣,自己仰慕的天才丹修大佬居然无心大道,甚至厌弃?什么叫做你望其项背以为可以在大道与其比肩,结果人家转个身走起其独木桥了。
“你说我收个徒弟怎么样。”冉莘止摩挲着玉盏,突然神来一笔。
“收徒弟就收呗...关我...你说什么?”浓雾攸地聚集,凝出一张惊疑不定的面容“静心室那个玄阴?”
“你觉得如何?”
“疯了,我就说你怎么安安静静窝在这个灵气稀薄的鬼地方,果然憋坏脑子了。”浓雾缭绕,隐约可见有人气急败坏的跳脚。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该死的老家伙不是真的打算在凡人界陨落了事吧!!!
冉莘止神色淡然看着在自己面前抱头奔溃的人,左手支着下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甚为可靠。
不过自己并未收过徒,传道授业解惑这种事情从哪里开始第一步来着?
静心室
云嘉翻了个身,假装自己是一张摊开的大饼。
排除这具身体本身的恩怨情仇不谈,现下怎么活下去才是问题。
八岁的豆芽菜,无依无靠,身无长物,除非是像涠洲那些流民一样卖身为奴或者继续做个小乞丐,勉强糊口。
还有救了自己的那个美人,那双浸着凉意的眼眸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头。
云嘉揪了揪自己凌乱的小辫子,真心觉得自己太难了。
一时间千头万绪恨不得立马重新投胎,但是想想这操淡的体制又继续一动不动,思考饼生。
“热水已备好,姑娘可要沐浴?”门外有妇人柔声道。
不是很想,云嘉刚刚接受了一些对她来说比较惊人的信息,实在没有活蹦乱跳的动力。
“姑娘可是要歇息?”等了一会没有应答,妇人降低声线,柔柔的又问了一遍。
算了,事已至此,谁叫她没有返程票,先顾好眼前就是!
“等等,我去沐浴。”云嘉应了一声,翻身下榻。
此时的云嘉还不知道,她有限的想象里从未展望过的未来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书房里那团叫嚣着“我不同意!我不同意!”的浓雾因为主人心绪的变幻,颜色逐渐由深白变成浅红,最后变成一团跳跃的火焰。
“老家伙,小爷可没答应你陪你一起死。”
“那清无秘境里自己撞上来的是谁。”冉莘止并不在意,右手掐诀为引,只见一块琉璃色的水晶珠子从他眉间朱砂飞出。
“你当小爷乐意!还不是...哎...你来真的!”
看到那颗珠子,原本肆无忌惮跃跃欲试的火焰一瞬间没了气焰,但还是气不过“有本事别拿混元灵珠吓唬人,我们打一架!!”其实打不过,好气。
“真要打?”混元灵珠悬在火焰上方,冉莘止煞有其事的问道。
“...老狗贼!”他在寰宇这么些年不收徒,跑到凡人界收个什么徒!在凡人界开宗立派不成!早知道清无秘境里随便换个人也不选这个变态。在这个破地方随意收个徒,全了传承,一心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