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猫脸老妇瞪着空洞的双眼打量着白露,突然伸出苍老而油腻的手指,叮地一声,窜出十根尖尖长长的手指来。
她一声怪叫,在白露的俏脸上狠命划了几道,将白露完美无瑕的脸撕扯得皮开肉绽。白露剧痛中尖叫出声,跌倒在地上,吴相也惊得嗬嗬而呼。
那猫脸老妇竟会口吐人言,它对着白露切齿道:“你这千人骑,万人睡的贱货!我们花爷好不容易打探到乐大小姐的芳踪,偏偏你这贱婢出来搔首弄姿!若是花爷应对不当,坏了他的好事,你这贱货可是百死莫赎了!”
吴相承凌泉百般救治,此刻四肢都绑缚稳妥。他见白露受伤倒地,挣扎着便要爬起相帮。但他关节皆毁,四肢无力,只能暗自着急。忍着下巴疼痛大叫:“猫婆,你瞧我是谁?这女子是我朋友,别为难她”
猫婆怪眼一翻,怪叫道:“啊哟,原来是吴大侠。你是花爷的朋友,但我这等下贱佣人可没福气和你攀交情。我原本只想划破这骚蹄子的脸,给她点教训。既然您开口,我可要好好炮制她了。”说着一阵怪笑,反手拉住白露的满头青丝,将她拖了出去。吴相又惊又急,胸膛似乎要炸开一般。
一直以来都有传闻,说新死之人停尸之时,若有猫儿从尸身上越过,这尸体便会尸变。变成有一副猫儿脸的僵尸。
几年前吴相和这花弄玄仗剑天涯时,便遇到有一处村庄闹起了猫脸僵尸。
当时二人学艺有成又年少气盛,便寻到猫脸儿怪的老巢,往里窥得一窥,只见五六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生有一张可怖的猫脸,正围聚在一起,不知念叨些什么。花弄玄遇事一向后缩,颇懂做人的道理。吴相却憨厚耿直,嫉恶如仇。
花弄玄言语挑拨几句,吴相便一马当先,倒拔一棵参天古树,将一室猫脸儿人打得肚破肠流。
直到他们发现这些猫脸儿人并非突变的死尸,而是一帮信仰猫神的邪教门人时,早已经尸横遍地,仅存一老妇,便是那猫婆。
灵猫信仰古已有之,古埃及人就将猫当成神来膜拜。千百年后,能可以见到当时不少关于猫神的雕像壁画。东方民间也多有传说猫有九条命。更有玄门派别认为猫是掌管阴司的神兽,甚至有人认为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圣兽中的白虎,便是修行到顶尖的猫儿。
这些妄人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邪门歪道,说是如法吸食猫儿的脑髓,便能获得它们的寿命。但若是需要吸食吊睛恶虎,碧波巨鳄的血肉,这些妄人即便深信,也不敢尝试了。
既是无辜小兽,他们便拿出英勇气概来,每日削尖了脑袋,抓些野猫,如着邪法炮制。时间一久,虽不见自身神通增长,外貌却和猫儿越来越像,几乎不成人相。
这些妄人却还以为是自己修行有成,个个兴奋不已,对这邪法更是虔诚。
他们容貌骇人,行为又诡异,夜间被人撞上,自是传成了猫脸鬼魅。若按吴相的意思,这些人虽不是精怪,但残忍好杀,信仰邪法,早已是人非人,鬼非鬼,不如将尚存的老妇一树打杀,一了百了。
这时缩在吴相身后的始作俑者花弄玄,却正义凛然般跃了出来,满口仁义道德,将仅存的老妇救了下来。花弄玄本就是雪山派的掌门,便将她收入门墙,称呼她为猫婆。
花弄玄救得猫婆性命,又将罪责尽数怪在吴相头上。这猫婆自然当他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大恩人,对吴相当然是恨之入骨了。奈何背佛者势大,个个怀有惊人业技,直到今日吴相身受重创又无人帮衬,才有可乘之机。
吴相虽动弹不得,却余威犹在,猫婆回想起他手持巨树将自己丈夫,儿子,以及一干至交好友杀得尸横遍地的场景,更是瑟瑟发抖,不敢上前。
勇者一怒举刀向强者,弱者一怒便只会为难更弱者。
这猫婆不敢把吴相一爪毙了,又见他明显是对白露颇为钟情,便拉着白露的头发,拖拽着去了。
白露脸上的伤口仍在泊泊流血,纵横着像是九宫棋的棋盘。她平日里百般呵护的秀发,此时被猫婆粗暴的拉着。她感觉自己像一只倒转的拖把,更不妙的是她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拉扯下来了。
但她没有任何法子,只能痛苦的嘶叫。她被猫婆从柴房一路拖至主宅,暗盼叫喊的动静能引人来救。
然而陶帅拉着四美正热火朝天的享受齐人之福,心无旁骛间哪里会听到屋外白露叫声正惨?
那猫婆听白露叫得凄厉,又是瓢泼雨夜,心中也惊恐起来。她虽是常人眼中的猫脸僵尸,却也害怕暗夜中的孤魂野鬼。她停下脚步,将白露一把提起,狠狠地在她淋漓的脸上又击了两掌,怒道:“闭嘴!”说完又将她从下至上打量一番,怪笑道:“你这骚狐狸身材也硬是要得,一张小脸儿被老身划伤之前也算的美了。若是被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看到,定要央我把你嫁给他。”她空洞的双眼终于有了神采,笑道:“我正愁不知如何处置你,现下终于有了主意,不如就把你嫁给我儿子吧。”
白露一世风尘,过往恩客川流不意。那些男子磨靠过来,她只当自己是无知朽木,任其糟蹋,只要有钱财入账便是。
此时她见这猫脸丑妇还是要让自己做那老调调,登时放下一半心来。但毕竟还有一半心仍悬着,那自是担心这猫脸老妇的儿子也长着一张可怕的猫脸了。
白露对男人的颇有应付之才,此时却无任何应变之法。她既不设法逃生,也不殊死一搏,只是哭着问道:“你儿子是什么样子的?”